萧容与听此神色一凛,不可置信地问道:“和亲王?”
一时他的心头思绪纷乱,仿佛什么都理不清。
脑海中唯一清晰的,是她那张笑靥如花的脸,和泛着真挚的眸子。
斯人明媚如昨,却被他生生推开。
宋疏清无所谓的一笑道:“告诉你了也无妨,反正你们抓不到证据,他落不了网。那沈敬,可不是死死咬着一人做事一人当吗?看来他比我想象中还要恨殿下几分啊。”
萧容与沉默良久,泛红的眸子阴鸷无比,浑身的血液从心头凉到脚底。
“你与殿下为友多年,就是为了这般算计她?”他周身泛着阴冷的寒气,一双眸子很是骇人。
宋疏清眼眸中闪过一丝沉痛,缓缓地把他拉着自己衣襟的手拿开,继而笑着抬眼问他:“萧大人在这儿吓唬谁呢?我是做了这等背信弃义的事,可萧大人你,比我好上半分了吗?若是你不信,我这般挑拨也是没法子奈何你的。可是我说什么你信什么,她说什么你不信什么。我倒是好奇,难不成萧大人是个把我宋某当朋友的?”
萧容与面色发白,一贯挺直的脊背塌了几分,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。
宋疏清一笑,周身酒气浓郁,眼角眉梢染上无所谓的笑意,道:“原是怪我,把那证据做的太真,叫萧大人信了去。”
他垂着眸子良久,喉咙涩得发疼,沉默良久才轻声问道:“是和亲王揭发了娴贞公主,为何家姐说新帝害我父帅?”
宋疏清瞧着他嗤嗤一笑,长长一声喟叹后缓缓说道:“怪不得殿下不敢告诉你,萧大人什么都好,偏偏这颗心太正直纯良了些。萧老将军当年未参与党争,不愿站在九皇子一派,位高权重惹了人家的忌惮,萧大人连这都不明白?”
“你以为的朝野都是君贤臣敬,政通人和,事事清明的。朝堂上的黑暗你不懂,那些阴诡手段毒辣心思,你也不懂。可是殿下懂,她不告诉你,是想把这一切都扛下来自己受着。”
宋疏清说到最后一句,喉咙有些发紧,脸上的笑意收了几分,也跟着垂了垂眸子。
萧容与的手指越攥越紧,脸色苍白。
“萧容与,我真的很羡慕你。经历了这些事情,你不信她,用话伤她,甚至还要拿剑杀她的时候,她人在狱中,心里却还是想要保全你。你在她心中是个什么位置,自己还不明白吗?”宋疏清漫不经心地说着,一双眸子的颜色却沉得很。
萧容与轻轻吸了一口气,薄唇抿得死死的,心尖一阵一阵的刺痛感传过来,几乎让他站不住。
一瞬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幕幕映在他眼前,有他拿着长剑眸色凛冽的看着她的时候。
有他从牢中毫不留情地拽下她玉佩的时候。
有他冷漠的吐出的“两不相欠”。
有他唇角讥诮,说出的“我会亲自杀了你”。
蒋毅说他不够格做殿下的生死搭档。
原来,他是真的不够格。
宋疏清的话语近在耳边,一时又如同遥如天际,他轻飘飘的字眼一字一句地撞在他心上,“和亲王当初让我来挑拨你二人的关系,明知是一步险棋,却笃定了殿下会按兵不动。因为,她怕牵连你。萧大人,你同殿下相识也时日不短了,如今却不如一个敌人了解她,我该笑你当局者迷,还是该笑殿下爱的可悲?”
宋疏清下颌轻轻扬起,淡淡的望着萧容与的这般模样。
想着自己受过的苦如今又让萧容与受了一遭,心下觉得长出了一口恶气。
只是,宋疏清眸子一暗,萧容与如今还有机会挽回,可自己,却再也没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