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呢?”梁寻豫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,笑容悲戚绝望。
“殿下……”九暖心下惊骇,这么多年来,除了先帝驾崩,她从未见过梁寻豫这个样子。
梁寻豫将刚刚写好的宣纸撕碎了来,猛地往这殿内一扔。
宣纸碎片飘飘扬扬在室内落下,如同片片鹅毛,如同漫天飞雪,如同白树梨花。
梁寻豫笑容难以自抑,看着这纷纷扬扬的碎片,心头痛楚猛烈。
眼泪顺着腮边淌下来,她笑着喝道: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。”
“好一个皇后欲对萧姊下手,如其愿。”
“好一个……”
宋疏清。
眼前模糊得很,隐约仿佛看到他在这张案上写着什么的场景。
那日雪夜,她走到宋疏清身边赞叹道:“你这字儿写的和我倒是像,你老实交待,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练来着。”
当时怎么就没想到,日后这个相似会变成他捅自己的一把刀子?
梁寻豫笑容愈见苦涩,一口气闷闷地憋在胸口,胸前一塞,她猛烈地咳起来。
九暖看着她这样子,眼眶泛红,轻拍着她的后背。
她咳得猛烈,几乎要把肺咳出来,喉间一阵腥甜,一口血从她口中咳出来,触目惊心地染红了她的衣裳。
九暖看得一惊,深吸了一口气,眼眶通红地握紧了她的手。
她嘴角还挂着鲜红的血,缓缓转过头冲九暖笑了笑,凄凉说道:“我,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,从来没有。”
“谁?”九暖怔然问道。
听得她这样问,梁寻豫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个画面。
有宋疏清同她商讨朝中大事,两人意见不合,常常吵得吹胡子瞪眼睛,但最后宋疏清总会拿着他那个破焚香炉子来不情不愿地求和。
有宋疏清得了宝贝和她炫耀,却被她抢了过来,气冲冲地走了还转身骂她一句“冤孽”。
有她同他提起父皇的事情,流露出伤感之意,被他一巴掌拍在肩膀头子上给吓散了,嘴里还说什么“走,宋哥哥带你玩。”
梁寻豫年幼时最大的梦想就是和宋家哥哥义结金兰,每每提及,都会把宋疏清气的半死,好几天不来找她。
明明就是这样亲密无间的人,到头来,都是为了骗取她的信任吗?
那这个局用时这样久,宋疏清自己就不会恍惚吗?
她从前以为,他们之间的情义,就连所谓过命的交情,也不过如此。
所以现在这个过命的交情,竟是给了她致命一击,真是讽刺。
她把他视作知己,事事坦诚,可竟然…换来这样一个下场吗?
想起宋疏清在知道萧容与和自己之间的关系后,幽幽地对她说了一句,“殿下,不要相信任何人。”
如今,倒是在他自己身上灵验了吗?
梁寻豫面色惨白,一字一字地念着:“宋疏清。”
九暖瞳孔微缩,脸上布满不可置信的表情道:“宋大学士?怎么会…?”
“为什么?”九暖看着这一地的宣纸呢喃道。
“为什么?”梁寻豫重复道,嘴角绽出笑意,唇边血迹未干,咬牙道,“那就要当面问问他了。”
她随手提了一柄长剑,不顾自己的身子孱弱,跌跌撞撞的就出了府,直奔宋府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