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容与心不住地往下沉,甚至都有些等不及,现在就希望宋疏清给他这个答案。
抑或说是审判。
可宋疏清笑笑,继续轻声说道:“后日未时一刻,凭栏阁三楼雅间,恭候大人。”
宋疏清转过身就要离开,萧容与在他背后沉声开口问道:“殿下待你如此好,你在背后就是这样回报她的吗?”
宋疏清一哂,笑着说:“人都是自私的,你是,我也是。
“我宋某不是什么翩翩君子,不懂得成人之美,只想让你明白,你如今的这场梦,该醒了。”
宋疏清冲他摆了摆手,和气笑着:“告辞,萧大人。”
萧容与瞧了瞧地上的积雪,泛着清冷的寒气,仿佛从脚下一路渗过来,一路直走到心脏。
他面色中带着难以言喻的脆弱。
殿下,臣还能再信你一次吗?
他一个人沉默地出了宫。
除夕之夜,原本是可以在宫中客卿处暂留的。
只是他觉得这宫中实在是寒意凛凛,不愿多待,一路走回了萧府。
似是没想到他会回府,九枭被惊醒时看见自己主子一身寒意,吓了一跳。
他试探着问道:“主…主子?”
萧容与淡淡答道:“无妨。”
内室中的灯,却一夜未熄。
萧容与坐在案旁,握着梁寻豫的那一块同心玉佩,捻了又捻,直至东方露白。
………
两日之后,凭栏阁上。
宋疏清给自己斟好一杯茉莉花茶,嘴角噙着淡淡的笑。
花茶上泛出氤氲香气,带着暖意。
他的侍从在一旁有些拿不准地问道:“萧大人会来吗?”
“萧容与这个人……殿下什么都可以不和他说明白,唯独有关他姐姐的事,不行,”宋疏清笑着呷了一口茶,转过去看着那个侍从漫不经心地说道,“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,赌吧。”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马上就要到未时一刻。
宋疏清面色如常,已经做好收拾东西的准备。
萧容与是个准时的人,若未时一刻不现身,就证明他不会来了。
那么宋疏清如今手上握着的这张纸就会变得全无价值。
他瞧了瞧自己手上,他写了无数遍的那几个字,如今真的是和她的字一般无二了,可能就让梁寻豫自己来认,也是认不出的。
毕竟这些字都是她亲笔指导的。
她若是知道自己做了这样的事,应该很生气吧。
或者连生气都不屑,从此便对他失望了?
宋疏清眼中闪过一丝沉痛的讥诮之色,他如往常那般轻松浅笑,却发现无论怎样,都带着苦涩。
没有什么对错,情义在朝野间本就是一文不值的东西,各为其主罢了。
只是,可惜了呀。
在她身旁蛰伏这么多年,从这张纸递出去开始,他们就真的成了敌人啊。
其实,该梦醒的人,一直是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