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摩一头雾水,不明所以。
何茂四处看看,远处正有数名骑兵飞速奔来,便说道:“许是已经撤走了,之前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了,看看有没有敌军动向。”
二人便在原地等着,斥候飞一般来到他们面前,翻身下马,队长领众人单膝跪下道:“将军,南面官道约五六里外发现敌人,全是辎重车辆,当有二三百架车马,连绵数里,兵马应有两三千人。”
王摩好奇问道:“你们是如何得知敌人有两三千人的?”
斥候队长答道:“我等在发现敌人之后,攀登上了附近一座小山头观望,初略数了一下车马数量,有两三百驾,每架马车边又有十余人在保卫,因而推算出有两三千人。”
王摩顿时称赞道:“不愧是明公帐下精锐斥候部众,居然还有这等见识。”
汉末文盲率极高,想找个认识字的都不容易,更别说会算数的。也就是袁绍帐下这些斥候队长确实多为精锐担任,才能有这份见识。
或者说,没有这个能力,就担任不了斥候队长。
毕竟作为斥候,需要的是观察敌军情报,如果你连算数都不会,一眼看过去,数不清楚敌人有几顶帐篷,估算不出敌人数量,会造成自家主将误判,从而输掉一场战争。
因此担任斥候队长,属于精锐中的精锐,相当于百人将,非普通人可以胜任。
听到斥候的话,何茂沉吟道:“看来敌军已经提前撤退了,不过离得不远,似乎还可以去追击,我们追不追?”
王摩情绪亢奋道:“追,当然要追。他们不过两三千人而已,还有如此多辎重,根本走不了多远。如果我们能够拿下他们,俘获他们的辎重,明公必然大大有赏!”
“既然如此,那便不进城了,直接追击!”
何茂也果断。
两人商议之后,认为此时可行,敌人人数不多,且带着大量的辎重行动缓慢,必然走不脱,因而可以放心大胆地追击。
当下,二人也不犹豫,先是派出轻骑追赶,同时步兵加紧步伐,迅速顺着城南官道而去。
约三刻钟后,他们果然在离绎幕县约六里的地方追到了青州军。
两个人在队伍最前面,后面竖着大旗,因为官道不是很宽,所以阵型排成一条长龙,横着列有五六名士兵,一列列下去,差不多有那么七八千人。
袁绍虽然财大气粗,但士兵也不是土里蹦出来的,这些年冀州青壮损失还是非常大,因此每股先锋都只派了七八千人左右,并没有太多人马,不过即便是这样,加起来也有三四万人,分兵袭扰的话,这股兵力已经非常多。
七八千人打两三千人,优势在我!
王摩与何茂对视一眼,看到远处的敌人在发现他们之后,仓皇地逃窜,将一列列辎重丢弃在道路上,当作拦截追兵的障碍物时,顿时就笑了起来。
这样的军队,凭什么跟他们打?
“杀!”
王摩毫不犹豫地抽出环首刀,向着前方一指。
当下士兵们一窝蜂开始向前冲。
可冲着冲着,他们很快就发现,这片道路确实不够宽敞,左边是村庄,右边是山脚,堆积如山的辎重把整个道路都掩埋了,想要进攻敌人,就得从旁边绕过去。
这怎么绕?
爬山还是从村庄旁边的田地里跑?
大量的士兵拥挤在官道上,把官道挤得水泄不通。
倒也有很多士兵选择绕进了村庄里,通过田埂间的道路选择从侧面进攻。
然而侧面全是敌人,手中都是长矛,过来一个戳一个,人数少了没法上去,人数多了实际上还是比不得人家。
因为人家上千战兵皆持长矛在道路边缘列阵,而正面战场地形太过于狭窄,大部队没法过来,每次只有几百人上去,完全拿人家没办法。
虽然可以用弓箭,可辎重堆积如山,旁边小山还有树林枝叶葳蕤垂下来,遮天蔽日,别说弓箭,即便是投石车都不一定有用。
看着这狭小的地形,王摩和何茂只觉得一阵牙疼,有兵力优势不假,问题是你碰不到人家。人家利用障碍物和地形将你大部队阻隔,每次过去接触的士兵反而要比敌人更少,这还怎么打?
迟疑片刻,何茂想了个馊主意,说道:“不若纵火?”
“纵火?”
王摩犹豫道:“现在正是中秋,纵火的话,恐怕这片山都要烧掉。而且敌人那么多辎重,粮草、武器装备、金银珠宝......这些可都是钱和军功啊。”
“这......”
何茂也迟疑起来,确实,别的倒还好说,关键是那么多辎重物资要是全缴获了,那可是会发大财的。
官渡之战的时候,荀攸不就是利用文丑骑兵抢夺辎重的计策,把文丑击败的吗?
所以这么多辎重,对于他们这些人乃至于普通士兵,吸引力极大。
犹豫再三,二人就都没说什么,只是继续远远观望。
过了一会儿,忽然震天的喊杀声响起来,声音由远及近,最恐怖的是喊杀声并非前面正在打仗的作战部队,而是从后方传来。
王摩何茂连忙回过头观望,就看到自己后方军阵乱作一团,大量士兵漫山遍野到处跑,不知道从哪里杀来的一股兵马如虎入羊群一般,奇袭了他们后方,不断砍杀他们的士卒。
后方的袁军猝不及防,纷纷败退,前后拥堵之下,整个战场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。
“兄弟们,杀!”
前方典韦站在一处最高的辎重车上,远远眺望后方之前藏匿在城中的兵马追杀出来,与自己前后夹击,顿时大喜,挥舞着手中的短斧,咧嘴一笑,露出森然的一嘴白牙:“今日,我就要袁军在此死无葬身之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