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又强调说:“还是如同原有约定,打了源丰号后,今后收益二成送与大中丞!
如果您不肯要收益分成,那么五千两白银直接奉上!
但秦德威绝非无能之辈,必定有各种举动,大中丞您这边勿必要顶住!”
送走了客人,盛巡抚又找来两名幕僚,询问道:“那禀文里,两位先生可曾看出什么来?”
其中一名幕僚开口道:“首先可以断定,是秦德威利用江宁县逼宫,用这种极端方式,逼迫明公公开表态放弃江宁县案子。”
这不是废话吗?盛巡抚暗暗吐槽,自己都能看得出来的东西,还用咨询别人?
问题关键在于,如果抚院不让步,能不能接得住江宁县案子?
可这个问题就不太好判断了,需要极其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,以及对江宁县基层情况的深入了解。
反正盛巡抚知道自己没这个能力的,他一直都是南京太常卿啊、南京礼部侍郎啊这种务虚官员,并没有太多基层经验,这也是请幕僚的意义所在。
一个幕僚迟疑着说:“除了积压的那些,应该不会有太多人再跑一百里来告状吧?”
这个时候,中军官曹千户回来了,盛巡抚喝问道:“江宁县可曾放人?”
曹千户苦着脸答道:“江宁县坚持不肯放,下官昨日禀文里都说明了。今日特意赶回,是有些新情况!”
随后曹千户便将昨日以及今日早晨所见所闻,一一详细禀报。
最后又说:“下官快马加鞭,先了一步赶回,告状的马车已经在后面路上了!还请大中丞早做筹谋!”
盛巡抚勃然大怒,拍案道:“江宁县好大的胆子,胆敢挤兑我!”
两个幕僚对视一眼,其中一个开口道:“虽然不知道具体数据,但以江宁县这种剧繁大县,每年收的状书应当在数千这个量级。”
盛巡抚打断了说:“就按照每天十件来看,时间也不用太久,只一两个月内,抚院能否撑得住?”
另一个幕僚道:“本县衙门审本县案子,有地利之便,不必为了调查案情就奔波百里。
县衙刑房书吏可随意扩充数目,同时还有熟知本地情况的衙役协助跑腿,这些都是抚院所欠缺的。”
盛巡抚想了想,又再次问道:“如果找句容县借助一些人手,能不能撑住一两个月?”
两个幕僚苦笑几声,实话实说:“若是咬咬牙强撑一段时间,应当能顶住。”
盛巡抚吩咐说:“那就先速速去句容县借人!”
曹千户忍不住插嘴说:“下官有点浅见,请大中丞三思!我看那江宁县专门准备了二十辆大车,绝对来者不善!
而且那秦德威素来以行事诡异闻名,绝对不可以常理度之!所以下官,抚院还是不要接招为好!”
盛巡抚怒道:“混账话!难道本院怕了一个江宁县,还要退避三舍不成?”
曹千户被骂了一顿,赶出了议事堂,只能长吁短叹,感慨忠言逆耳不能行。
盛巡抚这样一直飘在上头的官员,真的不明白基层之复杂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