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先生也有点搞不懂了,他作为一个老师,只要对学生进行称赞,家长没有不高兴的,哪有像周家姐姐这样冷淡的?
但他肩负着约定,还得继续说下去:“所以我看威哥儿可以走读书这条路子,将来若有所成,不失为美谈也。”
周氏突然柳眉倒竖,杏眼圆睁,白净脸庞气的发红,怒道:“好得很!你们一大一小,竟敢联手起来糊弄我!”
秦德威和曾先生一起惊愕不已,这又什么情况?
周氏数落着两人说:“当初算命的还说过呢,威哥儿乃是文曲星下凡状元之命,现在又怎样?连社学都读不下去了。
你曾秀才的心思,我还能不懂么?说什么文学天赋,都是变着花样讨好我罢了!但这样的谄媚之言,对威哥儿没有半点好处的!”
“不,并非如此!”秦德威叫道。
周氏没理睬儿子,对曾先生很失望的说:“我原本敬你曾秀才是个诚实君子,却不料,你也学会了这等花言巧语。”
“不!并非如此!”曾先生欲哭无泪的叫道。他当然有自己的小算盘,毕竟爱情是自私的。
首先,称赞秦德威能讨好意中人,何乐不为?其次,秦德威如果跟着自己读书,那以后可以更多接触周氏。
第三,如果秦德威将来要考试,那周氏就必须要脱离奴籍,那他就有机会得手。
正可谓是一举三得,所以曾秀才才如此积极的帮助秦德威。可是万万没想到,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,问题出在哪里?
因为爱情又是充满猜疑的,周氏既然知道曾先生对自己有想法,那么曾先生的每一句话,每一次行动,都会用猜疑的目光去审视。
在这种“有罪推定”的审视下,曾先生的言行自然都是抱有“不可告人”的目的,包括称赞自己儿子天赋,当然就不能相信了。
秦德威扼腕长叹,穿越以来,大多数真正接触过自己的人,都认识到自己是个与众不同的特殊少年,为什么只有亲妈对此视而不见?
曾先生垂头丧气,脚步沉重的离开了徐指挥家大门。秦德威爱莫能助,而且他也不可能主动提供帮助。
“你对曾先生到底怎么看?我觉得曾先生为人还不错。”秦德威没别的意思,只是单纯很好奇,母亲心里怎么看待曾先生的。
“很可惜,也只是人不错罢了。”周氏淡淡的说,又有点不甘:“连名字都那么难听!”
这是个很中年的回答,而中年人的爱情,是基于现实主义的创作。大明一线大都市的爱情,不能没有米粮。
秦德威好奇的问:“名字又怎么了?”
周氏轻轻叹口气答道:“叫什么不好?偏偏叫险,你听听,险恶危险艰险,这是个好字么?”
秦德威诧异的想了下,居然还有人用险来取名?曾险?
不对!秦德威读了几遍这个名字,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同音字,曾铣?!
同时他脑子里冒出一句话:嘉靖二十七年,兵部侍郎、三边总制曾铣与首辅夏言一起被腰斩于西市,时年五十,天下闻而冤之。
关键是还有一句:妻儿流放二千里...
再想想从扬州来的曾秀才,又是喜好看兵书,似乎与曾大帅很对得上号了。
“你又发什么呆?”周氏见儿子突然一动不动。
幸亏现在只是嘉靖九年,秦德威回过神来,发自内心的说:“母亲大人当真目光如炬,那个曾秀才确实有点险,我突然有点后怕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