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构点点头:“若迁其他出,出公主府,又恐其生叛心!”
赵构觉得,林永这样的人,之所以愿意留在公主身边,还跟金军恶战,无非是为了荣华富贵,如果将他调走,弄不好激起叛变。给他更大的荣华富贵,调到杭州来,赵构又不放心。这种人能打顶头上司,能发动兵变,更何况此人是有前科的,跟陈通在杭州已经乱过一回,又把他调回杭州,万一杭州还有他什么余党,那就真是给自己惹麻烦。
杭州容不下林永,让他留在公主身边不放心,公主肯定要接回杭州,把林永放在江北,恐怕大半会反。江北的兵将,没有不劫掠的。
想到这里,赵构又有了一些其他的疑惑。
“那林永带的护军,可曾滋扰地方?”
“这倒不曾!”
杨沂中的回答让赵构颇为意外。
“这是为何?”
他简直无法想象现在还有不骚扰百姓的军队,哪怕是以治军严禁的韩世忠的部队,都经常跟驻地百姓起冲突。
杨沂中道:“臣听闻公主护军军俸殷厚。虽月饷只有一缗,却常有馈赏,普通士卒可得三五缗之多。军中衣食,皆不自购,每日还必有肉食!肉价腾贵,一卒年费不下三百贯钱。是以军纪井然,不扰地方。”
赵构点点头,果然不是什么好军队,逼得长官天天提供肉食,真是苦了公主。
叹道:“柔福公主何来如此多资材供养这些士卒?”
杨沂中也奇怪,他有自己的想法:“柔福公主,乃建炎皇帝胞妹。建炎皇帝在南京时,常有馈赠。公主府中,多有御用之物。怕是军费自此出!”
都是命啊!人家是皇帝的亲妹妹,赵楷那个人又是出了名的疼弟妹,给些赏赐也不奇怪。不过赵构更聪明,他想到的更多。他去过扬州,知道扬州的所谓公主府,其实是赵楷给自己南逃准备的行宫。那么里面藏了多少宝贝,还真不好说。
南京城破,赵楷到底往扬州送了多少财物,这笔账已经算不清楚。要算,只能去金国找赵楷这个倒霉皇帝对账。
一想到这里,赵构就不敢想了,他可不想见那群被抓走的皇帝,太不吉利。他当皇帝,到现在一个年号定不下来,就是图个吉利。建炎这个倒霉年号肯定是不能用,有人说就是因为“炎”这个字,江北才到处流寇横行,杀人放火。之前他刚刚登基,诏书都没发出去,苗刘就兵变,逼他退位,还弄了一个明授的年号,这年号当然也不能用。文官拟了许多年号,他都觉得不合适。
收回心思,公主身边的悍将必须解决,这是一个大问题。
公主必须来杭州,林永这些人却一定不能让他们跟着来,得找一个合适的名分。
不过这些事情跟杨沂中商量不合适,得跟文官商量,不是他真的只相信文官,而是现在文官要求恢复祖制,他一个皇帝做事,不能像他爹宋徽宗那样,拟一个中旨就能执行下去。现在得中书省草诏,大事还得三省共议,牵扯到公主,还要宗正令商讨。他主动提出,直接拟旨,也不是推行不下去,但肯定有一批忠直的御史站出来拿祖制压他,还美其名曰死谏,整个文官集团都会支持他们,欠缺威望的赵构,一点都不愿意跟文官集团对抗,分化瓦解才是他的手段。
正要让杨沂中退走的时候,突然一个黄门匆匆跑进来。
“陛下,祸事了!”
赵构惊道:“什么祸事?”
这几年祸事太多,每一次他都害怕,也正是这种不管经历多少危机,都能保持恐惧之心的敏感,让他躲过一次又一次危机。
黄门道:“金人破寿春了!”
赵构惊起。
“快快。请张俊、刘光世入对!”
叫两个殿前武将,他得准备跑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