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家家境殷实,这几年随前京中大老爷官至太医院院判,收拢卓家散落在外的几十间绣房,而今已经富甲一方。
毛氏对阿绣这个外甥女非常不错,这些年来吃穿用度什么都紧着她来,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比不过。
不光给她单独划了大院子,婆子丫鬟安排得面面俱到。
阿绣一直很感激,可这两年那种感觉却莫名变了。
回到临江,阿绣的身子已经大好,在平阳时那郎中说她水土不服,想来是这个原因吧。
这次外出,已经升为管事大丫鬟的杜娟被留在院中看家。
等归程的马车停到何家门口,杜娟已经带着丫鬟婆子在外等着了。
双方见着又是一阵嘘寒问暖,杜娟听闻她病了一个多月,满脸都是疼惜。
回到院中,阿绣沐浴更衣,正想要到正房那边拜见何家老太太跟姨母,不想毛氏身边的付妈妈过来了,带来不少珍贵药材,还让她不要走动,在房中休息两日再过去请安。
要是以前阿绣就算拖着病也是会去的,今儿想了想点头应下。
“杜妈妈,你代我去送送付妈妈。”
阿绣笑着吩咐,等人走了,笑容渐渐落下。
这时,杜娟凑近,低声对她说道:“小姐,有件事奴婢感觉不对。”
已经二十有二的杜娟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咋乎的小姑娘,她神色沉稳,蹙眉时嘴唇紧紧抿起,当了这么多年管事大丫鬟,凝神时自有一股不平凡的气势。
杜娟脸上的雀斑还在,比小时淡了些,可这并不影响她秀丽的脸庞,仍然是明珠院中最好看的。
“何事?”
没有带走杜娟阿绣有自己的想法,这院子太大了,的确需要人“看着”。
杜娟看了看紧闭的门扉,“前些日奴婢外出去绣坊取你之前定下的衣裙,见到了一个人……”
杜娟的神情变得凝重疑惑,那人是当初给夫人看病的郎中,听闻是何家名医,却不知怎的成了跛脚的乞丐。
这么多年过去,若不是杜娟见到那人手上的胎记,以那张面目全非的脸,谁还能认得那人曾经是城中名医。
“你确定是他?”
阿绣一颗心蹦蹦直跳。
那位姓金的郎中她小时也是见过的,即是名医,还依附何家医馆,如今主家如日中天,他怎么会成乞丐?
有一些猜想在阿绣脑中慢慢滋生。
当年母亲来到何家半月就去了,旁人都说她是忧郁成疾,无心继续活下去,可母亲明明说过会陪着她长大,到时重振卓家。
那年她七岁,除了哭还是哭,如今回想起来,一切都有蹊跷。
之前,有人告诉她,母亲晕倒前曾跟姨母发生过争吵,她不清楚吵了些什么,但从母亲卧病之日起就说不出话了,时而清醒时而晕迷,汤药无进,拖了半个月就去了。
母亲死时何其痛苦,可她的病也来得太突然太莫名了。
“杜娟,你可知那人如今在何处?”
杜娟点头,低声道:“我找人跟着呢。”
隔天,阿绣到何老太太所在的玉南院请安,顺便见了姨母毛氏。
近三个月不见,毛氏拉着她红了眼眶,听闻她要去绣房那边看看,还专程让身边的人去安排马车。
何家当初从纤绣行手里拿回几十家绣坊,对外都说是为卓家保留产业,平日里阿绣也会去那边看看,指点一下那些绣娘。
阿绣出行并没有受到限制,可是那些车夫、随行婆子小厮都是何家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