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下愿将另外一半家产中的十之八九献给天师,只留一些维系府内生活即可,不知天师是否满意?”
闻人功连忙说道。
“闻人家主在与我说笑是么?”
孙宝似笑非笑的道,“既然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,咱们便明人不说暗话了,只要我一声令下,闻人家的家产便是一成你们也留不下来,即使说这些家产本就是我的,你用我的家产来献给我,甚至还想留下一成,你觉得我能满意么?”
“这……”
闻人功顿时语塞,孙宝明显不打算念及此前的情分,要将闻人府完全吞下。
若是如此,世间便再无闻人一家,他便是闻人家的最后一任家主。
至于族人的命运……
恐怕也极难得到善终,孙宝没有放过他们的理由,为何不斩草除根?
如此背心发凉,闻人功依旧抱有一丝侥幸心理,连忙又道:“天师有何要求,闻人府定将全力满足,请天师示下。”
“呵呵。”
孙宝故意瞟了闻人昭一眼,还舔了下嘴唇。
“在下明白了!”
闻人功瞬间仿佛抓住了最后的稻草一般,忙不迭说道,“天师若是看得上小女,此乃她的福分,也是天大的喜事,闻人府这就为小女准备嫁妆,只求天师看在亲上加亲的份上,给闻人家留一条生路,天师的大恩大德闻人家没齿难忘!”
“父亲?!”
闻人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此前她虽然已经下定决心做闻人家的“不孝女”,也认为闻人功不是一个合适的家主,但却从未否认他是一个不错的父亲,不错的亲人。
但当这番话自闻人功口中说出来的时候,父亲在她心中的形象终是轰然倒塌。
这就是她的父亲。
一个大难临头之际,几乎想都没想便毫不犹豫的将她出卖的父亲。
在父亲的眼中,她到底是什么?
家产?
物品?
牲口?
她的父亲此刻代表的便是闻人家,以及闻人家的那些长辈。
当她极力劝阻闻人家对孙宝妥协,为了闻人家不惜背负“不孝女”的名声,拼上性命冒死一搏的时候,几乎所有人都站在她的对立面。
而当失去大势大难领头的时候。
她的父亲又毫不犹豫的将她推了出来,让她独自一人去替他们承受这一切……
“闭嘴!”
闻人功立刻又厉声喝住了她,“若非你胡作非为,天师与闻人府如何会走到这一步,此事因你而起,便应由你来负责!况且天师看得上你,是你的福分,你给我好好记着,你既是闻人家的子女,此事便责无旁贷!”
呵呵,我的错?
全是我的错?
闻人昭忽然笑了起来,笑着笑着,一抹清泪自脸颊无声滑落。
这一刻,她已彻底明白了自己对于父亲、对于闻人家的价值与意义……
“你笑甚么?”
闻人功瞪眼喝道。
闻人昭却已不再看自己的父亲,而是看向了孙宝身侧的吴良,脸上依旧是凄然的笑容,声音却很平淡的说道:“我认命了。不论你想要我做什么,我都认了,不过不是以闻人家女儿的身份,而是以一个普通女子的身份。”
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闻人功皱眉问道,他还以为闻人昭在与孙宝说话。
“意思就是,从现在开始,我与闻人家再无半点关系,所以就算我愿意献身,寿曹道如何处置闻人府,也不应受我影响,我说的够不够清楚,闻人家主?”
闻人昭的笑容变得有些瘆人,甚至在最后,竟还直呼闻人功为闻人家主,而不是尊称其为父亲。
我去,这姑娘该不会是受到刺激黑化了吧?
吴良一愣。
这倒有些出乎了吴良的预料。
在这之前,吴良对闻人家内部的事情还一无所知,就算现在有了一些了解,也仅仅是通过父女二人刚才的对话脑补。
所以,他的本意并非是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。
之所以将闻人功请进来,也只是想警告寿曹道与闻人家最近都给他消停点,不要继续搞什么阴谋诡计又或是打打杀杀,老老实实的等待曹老板大军前来接收。
如此不但他最近能过得安稳一些,还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内耗,这些内耗算起来可都是他与曹老板的损失。
结果没想到,如此一来二去,竟又演变成了一出家庭伦理的戏码。
不过话说回来,闻人功刚才的事做的也确实令人不齿……
“啪!”
忽然响起一声脆响,闻人功已是一巴掌抽在闻人昭脸上,气急败坏的骂道:“你这不孝女,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混账话?!”
“闻人家主,这一巴掌,便算是我还了你的养育之恩,从此你我再无父女情谊。”
闻人昭回过头来,脸上已经泛出一个明显的五指印,但她却依旧保持着微笑,只是看向闻人功的目光陌生了许多。
“你!我打死你这不孝女!”
闻人功抬手又要打来。
“你打,随便打!”
闻人昭的笑容瞬间变得阴冷了许多,一双美眸冷漠的望着闻人功,“你我已无父女情谊,从现在起,你多打我一次,我便多恨闻人家一分,日后做起事来便少一分情面!”
“我……”
此话一出,闻人功已经抬起的手立刻停滞在了空中,竟不敢再一次落下。
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寒意。
闻人昭即将成为大贤天师的人,日后可能还会成为天师夫人,再不济也是枕边人。
而在这个时候,闻人昭非但与他断绝了父女关系,还毫不掩饰对他与闻人家的恨意,甚至做出了的如此决绝的威胁……
闻人功终于有些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