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去酒楼学习厨艺的御厨早已经回到了宫里,可这位临时从织绣坊调离的小宫女,陛下却迟迟没有下令将她召回。
做了中车府令,却没了想要保护的人,手中只剩下权势的易小川缓缓的关上殿门。
明月高悬,庭院四周亮堂堂的,犹如白昼一般。
易小川从檐下走出,看着头顶圆月,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玉漱的模样,嘴角不由勾起一丝轻笑,从如同白昼的光亮穿过,走进了深邃幽长的廊道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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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边,原本死气沉沉的玉美人殿经过一系列的修整,终于焕发出了一丝生气。
几乎是在同一时间,望着窗外明月的玉漱也同时想起了和易小川初遇的那一幕。
当时她从浮台跌落,高呼救命,这个来历不明的侍卫直接跳水相救,结果池水水深不过齐腰,等她爬上浮台的时候,对方才从长廊跳下,游了不到十步。
‘今天,他会来吗?’
玉漱心底突然泛起一种预感,于是放下手中的发梳,在近侍惊讶的目光中,提起裙角从殿中跑出。
不知何时从远处飘来一片浓云,逐渐向月下靠拢,玉漱走下石阶时,脚步微微一顿,突然听到了台阶下面,几个宫女的小声闲聊。
“唉,幸亏川公公从宫外请来崔神医,解决了这次瘟疫,要不然整座偏殿就要被烧了呢~”
“是呀~是呀~~我听人说,那日御医署向陛下提议,要把这里的人全都关进偏殿烧死,易公公当场向陛下请命,说要去宫外寻医问药,这才请来了崔神医救了大家。”
两个从其他地方调来的宫女小声透露着她们从其他地方听到的传闻。
当日救下一命,仍留在玉美人殿的几位宫女一脸感动道:“这么说来,这位川公公就是我们的恩人喽?”其中一人连忙问道:“那你们见过这位川公公吗?他长什么样?在哪里任职?我要去当面给他磕头道谢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“我也是~”
另外几人也连连点头应和道。
‘不对呀?崔神医不是小川的熟识吗?应该是他请来的才对呀?’玉漱原本以为是一群宫女在乱嚼舌根,听到是有关瘟疫之事,不由停下脚步,继续听道。
“川公公就是之前的御前近侍小川公公啦~听说他举荐崔神医有功,陛下特意封赏他为中车府令,所以大家担心犯忌讳,就很自觉的把‘小’去掉,尊称他为川公公。”
一番话犹如晴天霹雳劈在玉漱心里,刚刚探出泥土的一片萌芽被连根拔起,一点点缩回土壤,却又被下一句话,直接劈成焦炭,碾作尘埃。
“这位川公公长得可俊俏了,模样比戏文里的公子哥还英俊,就好像......就好像那边那人一样。”小宫女目光扫了一圈,突然看到从长廊走来的一名侍卫,表情从信誓旦旦变得有些迷茫无助,“川公公?”。
“奇怪,怎么越看越像。”
“哎呀,你就少说几句吧?要不是你乱嚼舌根,又怎么会从御前贬到偏殿?”台阶下面的小宫女们又开始热热闹闹的说个不停。
唯有台上的玉漱,心犹万丈冰封,然后被撞了个稀碎。
再见玉漱,易小川心中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丝欢喜之意,明明只是数日不见,却好像相隔了好久。
一时间,就连脚步也轻快了许多。
“公主殿下,你是在专门等我吗?”易小川把藏在身后的雪原花拿了出来,晃了晃道:“听说图安那边有一种独有的雪原花,我特意托人从北疆采回来的,虽然有些蔫了,不过也能做个标本什么的......”
易小川说着低头抚平花瓣缺失水分而产生的褶皱。
抬头再看玉漱时,留意到了她眼中的羞愤和厌恶。
“川公公,你骗得我好苦......”
乌云遮月,黑暗如潮,沿易小川身后蔓延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