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他士绅也跟着叩拜。
他们忍不住偷瞧赵瀚,越看越觉威严庄重,心中羡慕费元祎好运气。
赵瀚面露冷笑,说道:“无学先生请起来就座吧。”
费氏族长、含珠书院山长费元禄,面带笑容站起。他当年就欣赏这个学生,即便只是家奴,也认为今后肯定有出息,没想到比他想象中更厉害。
虽然没有亲自教导学问,但作为校长,他也算老师,一个“帝师”的尊称少不了的。
亲卫搬来椅子,请费元禄坐下。
费元禄屁股刚挨着板凳,猛然觉得不对劲。怎么只有自己就座,其他士绅一直跪着?
费元祎也有些迷糊,孙女婿难道还在记仇?
其他士绅面面相觑,同样没搞懂啥情况。
赵瀚根本不理会这些人,只是跟费元禄聊天:“多年不见,先生身体可好?”
费元禄捋胡子笑答:“托总镇之福,只是偶尔得些小病。”
“铅山县有中学了吗?”赵瀚又问。
费元禄说:“已经请到精通数学、几何的高才,下个月就能办中学,多亏冯知县劳苦奔波。”
冯胜伦拱手道:“哪里,哪里,分内之事而已。”
费元禄又说:“含珠书院,也已改为含珠小学。书院所有建筑、书籍,皆捐赠给河口镇衙门,附近孩童皆可免费学习三年。”
“很好,”赵瀚点头赞许,突如其来问一句,“费家的奴仆,都已释放了吧?”
费元禄说道:“都已释放,愿留下来的,也改签了雇佣契书。”
赵瀚继续问:“有没有肆意殴打佣人之事?”
“绝不可能,”费元禄连忙说,“别家我不晓得,在老夫家里,便是没有释奴以前,也不会肆意殴打家奴。即便家奴做错事情,也是以训斥为主,殴打下人非君子所为。”
赵瀚笑着询问:“费氏其他宗支呢?”
费元禄摇头说:“不太清楚,老夫虽然身为族长,却也管不了别人的家事。”
赵瀚把目光投向费元祎:“费太公家呢?”
费元禄自然知晓二儿媳的脾气,也听到过一些传言,连忙回答:“回禀重镇,老朽生了两个不孝子,已经分家析产,平时很少来往。老朽宅子里,绝无虐待佣人之事。至于那两个不孝子,老朽不知详情。”
“诸位都起来吧。”赵瀚微笑道。
“谢总镇!”
士绅们磕头站起。
这些大部分是耆老,只有费映珂,年纪轻轻获准登船。
费映珂面无表情,心里已经明了。他认出其中一个佣人,知道二哥这回惨了,心里觉得活该如此。
时至今日,费映珂也无法理解,为何二哥能忍受一个恶妇许多年。
换成是他,早就休妻了。
好女人就该加倍疼爱,坏女人就该好生收拾,这是费映珂对待女人的态度。
这货读书不行,做生意也不行,调教女人却有一套。
家里一妻十妾,难免有几个不长眼的,都被费映珂狠狠收拾过。而那些乖巧听话的,费映珂又体贴无比,妻妾们纷纷变得温柔乖巧,至少表面上能够和睦相处。
行军在外,不能因为此事耽搁。
赵瀚安抚士绅之后,对知县冯胜伦说:“你负责审理此案,处理妥当,便能取消记大过处分。就在这岸边审,不必回到县衙。等广信知府来了,让他看着你审案!”
又对那些费家的佣人说:“今后若有谁敢报复,本地官员又不理会,你们直接到吉安总兵府来喊冤!”
众人被请下船,船队载着大军起航。
一个官员瘫在岸边,他是鹅湖镇镇长。案件发生时,他还只是副镇长,但同样牵涉其中。
至于原来那位镇长,这次同样随军出征,很快就能异地升迁,暂被分配到费如鹤军中。
涉事官员,一个都跑不了。
甚至经手此事的吏员,也要被问罪处罚。
知县冯胜伦还在猜测赵瀚的心思,处罚过轻或者过重,都有可能引起赵瀚的不愉快。
这是真的难。
冯胜伦看向那些佣人,发狠咬牙,决定这次从重断案。
冯胜伦一声大喝:“来人,立即抓捕费映玘、郑氏,还有他们手下的四个恶奴!”
广信知府此时已经赶到,他看着船队远去,被搞得一头雾水。赵瀚紧急把他招来,不见面就走了,这是什么情况?
这位老兄才真的倒霉,县里出了事儿,他根本不知道,此时却要被问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