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阵隆隆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中,他疑惑的抬起头来,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注了,连那黄色的尿柱也戛然而止,像见了鬼一般的望着不远处缓缓飘来的一大片黑影,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型,半天才反应过来,嘶声喊道:“敌袭,敌袭……”
城头上的守军们大惊,顿时一阵慌乱,那些弓箭手纷纷搭箭在弦,架在箭跺之上,其余将士也手执兵器,攀住墙垛,往城下看去。果然见得黑压压的一大片兵马,自西南方向而来,如同奔涌的洪水一般,从南门城下流过,滚滚往东门方向而去。
“是往东门去的!”有人喊道。
“不对,怎么是我们的甲衣……我的天,那是个‘晋’字,为何是我们的兵马?”有人高呼道。
城楼下,脚步声如雷,带着一片巨大的烟尘,继续源源不断的向东门而去。城楼上的守军将士见得没有攻城,便议论纷纷起来。毕竟南门还有宽广的护城河,他们并不怕敌军攻城。
负责值守南门的将领怒声喝道:“肃静,休得聒噪!”
城楼上顿时安静了下来。
那将领喝道:“此军马自涢水河上而来,多半是我大晋王师援兵,欲趁夜袭击敌营。休得声张,速速遣人传报东门。”
众人一听,甚觉有理,不再议论,只是好奇的攀着墙垛,小声而兴奋的议论着。
东门的守军,相对要比南门的将士谨慎得多,毕竟东门的护城河已被填平,敌军若是发动突袭,必然自东门而来。
如此大的动静,早就引起了赵军斥候的注意,立即飞马传报而去。
东门城门下,原本一片寂静,一阵急剧的马蹄声,打破了夜空的沉寂,惊得守军将士纷纷往城楼下望去。
只见数骑举着晋军的幡旗,疾奔而来,一直奔到城下十数步,这才一边纵马来回奔跑,一边高声喊道:“大晋天策军、北府神策军奉大都督之命,前来安陆东门列阵迎敌,尔等守城将士,休得惊慌,只管守好城门,莫要喧嚣!”
一连喊了十数遍,守城的将士总算听清楚了,但是依旧不敢怠慢,弓箭手纷纷将弓箭架上箭跺,其余将士也做好迎战准备,又有人立即下了城楼,飞马传报主将纪睦。
不一会,一万多虎卫大军便迅速涌向安陆城东门,在东门一里地外迅速集结,从城楼上望去,整个东面望向,除了黑影还是黑影,无边无际一般。
此时,纪睦已经闻讯而来,站在城楼正中,紧张的朝城楼下望去,借着明亮的月光和灿烂的星光,见得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兵马,挤满了整个东门方向,但是却都是背对着东门,不禁微微的松了一口气。若是敌军攻城,应该迎面列阵才是。
大军以虎卫军为主力大军,依旧是司马珂惯用的阵列,最前面是重甲刀盾兵,然后是长矛兵,再往后是短弓兵、长弓兵、弩兵,军司马朱焘在前军临战指挥,夏侯长在中军策应。
纪敏遣重甲刀盾兵、长矛兵、长弓兵和弩兵各四百,合计一千六百人,护住虎卫军左右翼,以防敌军轻骑自左边突袭。
纪敏统领其余约五千多天策军兵马列阵在虎卫军之后,护卫在司马珂身旁,既可防敌军突袭虎卫军后方,也随时策应增援薄弱之处。
不到半个时辰,一万七千多军马已然全部列好阵型,阵列如山。
此时已是五更时分,一面面旌旗在晨风之中漂浮着,无数的刀枪直刺苍穹,如同茂密的深林一般。
司马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长戟一举:“出击!”
大纛舞动,号角声连绵而起,战鼓声冲天,一万七千大军,迈着整齐的步伐,向两里之外的赵军阵营,扑杀而去,一往无前。
对面的赵军大营,得到斥候的急报之后,也是号角声大起,锣鼓喧天,大营里一片大乱,无数的将士慌乱的从营帐里窜出,奔出大营。
而主将李农和副将李菟,也早已在亲兵的簇拥之下,来到了大营之前,等待整顿队列。虽然事出紧急,但是李农也算是石赵的得力大将,治军有方,众赵军虽慌乱,但是出营的速度并不慢,很快便在大营之前汇集。
赵军的战兵,同样是一万七千人,包含一千骑兵。整顿队列的速度并不慢,但还是比起有备而来的晋军要慢得多。
背后隐隐传来战鼓声和号角声,李农知道敌军已然启动,不敢怠慢,一边喝令众将迅速整顿队列,一面派传令骑兵统领,率一千轻骑,前去袭扰晋军。
李农的目的,一方面是利用骑兵驰射的优势,扰乱晋军的阵型,打压晋军的士气,一方面也是为己方的军马列队争取时间。
随着一阵急剧的马蹄声响起,一千羯人铁骑,率先出列,带着一片巨大的烟尘,向对面的晋军冲杀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