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洞洞的枪口,尖利漆黑的刺刀,狠狠砸下的枪托、踹下的军靴,很快便把这几个建奴打得鼻口冒血,然后是绳捆索绑地押走。
明军士兵在道路上又是一番打扫布置,便又在路旁的草丛树木中隐蔽起来,等着下一批建奴的到来。
努尔哈赤不是奇怪代善没有传来情报嘛,如果他看到这幅景象,也就恍然大明白,原来是这么回事啊!
明军于复州登陆,在刘爱塔的反正下,轻取复州卫城,并迅速沿沙河展开,挡住了代善所部直接北返的退路。
沙河绵延很长,但却不能完全封闭辽南。如果代善率队先向东走,从沙河和毕里河之间穿过的话,倒是可以避开河流之阻。
明军由于兵力的缘故,也无法彻底切断代善所部的退路,但却派出了数个百人队,在大小道路上截杀建奴的信使,尽量延缓其情报的传递。
而代善所部现正在复县一带,也就是后世的瓦房店。明军再怎么控制,复州卫失陷的消息也被代善所获知。
弹片没有穿透他的甲胄,却震断了他的两条肋骨。再加上从马上重重摔落,断骨错位得更厉害,让他几乎难以弯腰,且咳嗽不停。
身体已不允许他纵马驰骋,兵力也不足于对付明军的两面夹击。代善一边命令部队沿河东进,以避开沿河防守的明军;一边派人向父汗禀报消息,以便父汗掌握情报。
其实,代善也没有获得足够且准确的情报,更没有充分意识到己军的危险处境。
在他看来,己军皆是骑兵,行动迅速,不战而走是没有多大问题的。尽管在与明军的混战中,损失不小,但还有一万多人马,不是明军能够轻易阻挡的。
但他忘了明军的通讯是靠海船,而从复州到新金,是很短的海程。
顺利拿下复州后,张可大便令通讯快船前往辽南报信儿,旅大明军获悉情报比代善还要早,也做出了及时的调整。
要知道,张盘、孔有德、张榜这三个协,都各配备了一千龙骑兵,且在战斗中并未动用。
知道了张可大的排兵布阵后,张盘等人立刻分析了代善所部撤退所要走的道路。
步兵肯定是来不及了,孔有德亲率三千龙骑兵出动,走红嘴堡、城子坦,走直线迅速北上,堵截代善。
而沿河防守的明军也侦悉到了建奴的动向,张可大也作出调整,派兵向东疾进,封堵建奴的陆上退路。
一场大战又拉开序幕,能否赶在建奴之前封堵成功,时间和速度是其中关键。
建奴如果要轻骑而退,明军是来不及堵截的。
但代善受伤,耐不得马上颠簸;再加上与明军一场混战,又有不少伤兵要携带。这几个因素严重拖累了建奴的速度,使得这场大战已经难以避免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
城上的蒙古人箭如雨下,城下的蒙古兵也还以颜色,以箭矢予以猛烈攻击。
格勒珠尔根城的攻防战还在持续,这已是围攻的第三天。面对奥巴的拼死顽抗,蒙古联军已经露出疲态,打造的云梯等简陋器械也差不多被完全摧毁。
蒙古联军的阵后,明军整装待发,与他们同样做好准备的,则是内喀尔喀联盟的扎鲁特部。
“纯粹是浪费时间。”满桂伸手抽出嘴里叨着的草棍,把嚼碎的草屑用力吐出,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,不耐烦地说道:“过了午时就换咱们,夜长梦多,不能再拖了。”
虎大威点头赞同,蒙古联军想努力表现,可攻城真的很差劲,让人看得心焦气闷。
明军已经牵就了蒙古联军一回,多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。可看攻城的进展,依然是令人上火。
好在蒙古联军还是听从了明军的建议,把格勒珠尔根城南门这边的壕沟都给填平了,为明军的进攻铺平了道路。
在明军将领不断抬头看天的等待中,蒙古联军退了下来,城下又留了不少来不及抢回的尸体。
此次林丹汗没有亲征,派的是特命大臣锡尔呼纳克杜棱,调动的是山阴察哈尔和山南察哈尔,乃是察哈尔部的主力。
也幸亏林丹汗没来,否则这脸面上还真下不来。就那么一座不算高大也不算坚固的小城,昼夜围攻竟然啃不下来。
城头上的奥巴松了口气,眼看蒙古联军的攻城器械差不多都被毁了,他觉得守住城池的把握更大了。
“明军?!”科尔沁贝勒宰桑布和瞪大了眼睛,有些失声。
明军一直城外很远的地方驻扎,甚至没打旗号。用意也简单,想打后金援兵一个措手不及。
而奥巴等人虽在城上有居高临下的优势,可离得辣么远,又没有望远镜。他们只是觉得奇怪,却没有判断出是大明的军队。
现在,明军大张旗帜,由远而近地缓缓逼了上来,难免令奥巴等人大惊失色。
盔明甲亮,黑面罩脸,伴着战鼓声,明军散发出浓重的杀气,一步一步地靠近了城池。
奥巴用力咽了口唾沫,强装镇静地说道:“没有攻城器械,明军是猴子吗,能爬上城墙?”
宰桑布和紧皱着眉头,不知为何,心中浮起不祥的感觉。他眨巴着眼睛,悄悄退远,叫过儿子吴克善,贴耳密语。
吴克善听了父亲的嘱咐交代,还有些犹豫,但在父亲的瞪视下,无奈地退下城头,转身而去。
明军在城上弓箭射程外列阵,扎鲁特部派出了一部分壮健的蒙古兵,手持木盾配合明军,另外的人马则严阵以待,准备攻城。
战鼓声一变,明军的战阵向前推进,城上的箭矢也射了下来。
遮挡,遮挡,蒙古兵用木盾遮挡箭矢,掩护着明军部队的前进。
扎鲁特部首领昂安听从明军将领的命令,派出弓箭手列阵于明军的两翼,用弓箭予以还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