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想到黄道周竟然主动说出来了:“可是我知道咱们的今上,他手中的银子很有限,根本不可能用在赈济灾民的身上,这只能导致局势更加糜烂,所以我就算是再怎么建言,他也绝对不会听从的,甚至一怒之下还会把我投入监牢,然而我都不在乎,为了百姓,为了江山社稷,我黄道周就算是一死又能怎样?只不过临死之前,我还有一事需要问你。”
马鸣风被黄道周的一身正气所震动,下意识的接口说道:“不知老师有何事需要吩咐弟子?弟子定然竭尽全力为老师效劳。”
只见黄道周开口问道:“其实老夫对你是极为欣赏,但是有一点,你之前在试卷中所讲的道学为体,器学为用是何意?莫非是让我们学习西洋人制造火炮之术?”
马鸣风摇头说道:“老师误会了人,其实火炮之术并非西洋人所有,最早发明火炮的是我中土之人,西洋人不过是拿去多下力气研究了一番,所以他们这些弟子的技术才超过了老师,我们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技术,用来对付内忧外患,这又有何不可?”
黄道周一听这话顿时叹口气说道:“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,可是你可知道这些火炮技术一旦开始研发,则我先民数千年所恪守的信条将会逐渐崩坍,人们所信奉的,不再是道学,而是那些杀人劫掠的强盗之术,一旦如此,恐怕在数十年之后,世间再不闻有仁义礼智信,只有奇技淫巧,人们将学会如何投机取巧,机智巧诈,再不复敦厚宽仁之风。”
马鸣风却是说道:“老师所虑其实并不无理,然而学生认为,事情分为轻重缓急,如果是在太平之时,道器之辨毋庸多言,可是如今之际想要迅速稳定局势,使天下获得喘息之机,必须要靠火器的强大震慑,我们只有先重视器,才能够使天下迅速稳定下来,只要天下稳定,再行教化也不迟,而如果不重视器,我们单靠仁义道德是无法迅速平定乱局的,一旦乱局无法评定,这天下众将走向深渊,让老百姓饿殍遍野,饥寒交迫,说什么仁义道德都不管用的。”
“那照你的意思,器还必须要重视了?”黄道周看了看马鸣风,见他一脸的坚持,苦笑着说道:“我就知道,我们之间其实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,而且我还知道,将来你的意见更可能会被天子所接受,然而既然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,师徒之分到此为止吧,以后在人前,你我还是师徒既然答应将你列入门墙,却也不会反悔,我依旧会支持你在朝野崭露头角,并且会不断的举荐你,然而你以后不必与我单独会面,即便是单独见面了,你也不许叫我老师,我也不让你和我门下弟子相识,更不会让他们投靠你,而且我是不会放弃我的执念的,为我华夏千秋道统的传承,我以后一定会奋力相争,绝不屈服的。”
黄道周说到这里,竟然端茶送客,再也不给马鸣风说话的机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