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,在那一夜,就算是我知道你是把我认作了别人,我也没有推开你。”
“我这一生,循规蹈矩,按部就班,极少做出什么疯狂之举。”
“那一夜,算是我此生第一次豁出去而为之。我愿意那般做,我也从不怪你。”
“我猜你有你的难处,而我也有我的苦衷,我们是同病相怜。所以,事后我匆匆离开,不问过去,不盼将来,就当是一场无痕醉梦。”
“只是,我没有料到,我会怀上孩子……”
话到此处,云岚顿住,又是无奈一笑。
“我本想忘却那一夜,可这个孩子的到来,时时刻刻在提醒我,那一夜的荒唐之举!”
“我出不去凌云城,就只能想办法生下孩子,再做各种各样的掩饰,让这个意外出现的孩子,能够平安地在凌云城里活下去。”
“若不是云烟和云兮的到来,凌云城解不了困境,此生,我怕是都找不到你。”
云岚并不知黎景天的身份,甚至连他的名字,都不知道。
她当时从未想过以后,因为她觉得自己与黎景天,没有以后。
不管黎景天的身份如何,于云岚而言,是她自身背负的枷锁与责任太多。
她是凌云城的雪使,就没有自由可言。
若是被选入梵天宫,更是不能婚嫁,只能孤独终老。
所以,对于男女情爱,云岚从不憧憬。
那一场邂逅,云岚只当是上天的馈赠,因此,她不悔将自己交付给黎景天。
从不叛逆的人,一旦叛逆起来,气势凶猛!
云岚是抱着飞蛾扑火的心态,只求短暂的灿烂绚丽,不求长久的岁月静好。
因为她当时以为,她的未来,不可期。
而到得如今,云岚竟然还有机缘再见到黎景天。
她忽然发觉,这一切好像是上天早已经安排好了的。
她们这些人,好似互相之间都有一条线在牵扯着,最终将所有人都牵引到了一起。
云岚从怀里拿出一方锦帕,递到满目震惊的黎景天面前,她道:“我离开之时,带走了你的一方锦帕,原是想要留个念想。”
说着,云岚的脸上泛起红晕。
黎景天伸手,颤抖地拿起那一方锦帕。
原是他自己的随身之物,他如何不认得?
只是……
这一方藏蓝色的锦帕之上,却有点点晕染开的暗红色印记,看起来就像是一朵朵暗红色血梅。
黎景天疑惑地看向云岚。
云岚红着脸解释一句,“这是我的……处子血。”
话落,云岚转头侧目,不好意思再看着黎景天。
她那时在临走前,想要带走黎景天的一样东西,留个念想。
却发现散落在床榻之上的一方藏蓝色锦帕之上,恰好有滴落的处子血。
锦帕是黎景天的,又染上了她的印记。
也算是二人曾春风一度的见证了。
故而,云岚带走了这一方锦帕。
黎景天听闻云岚的话,当即面色爆红,脑中“轰隆隆”作响……
而拿在手中的锦帕,顿时像一枚烧红的铁石一般,灼热滚烫。
他拿着烧得慌,却又不敢丢了。
此时此刻,黎景天不好做何感想举动,他满心满脑都闹哄哄的,情绪太多,根本理不清。
云岚没有听到黎景天再说话,心中一痛。
她再次见到黎景天,得知黎景天就是云烟的师兄,心中当即也就明朗了。
那一夜,黎景天抱着云岚,唤了无数声“师妹”,而这个师妹,必然就是云烟了。
云岚与云烟是孪生姐妹,二人容貌上的确极难分辨出差异。
是以,黎景天在那一夜看到未蒙着面纱的云岚出现,就将云岚认作了云烟。
昨日再见黎景天,云岚就知自己在那一夜是成了云烟的替身。
云岚的心中苦涩不已。
但她早知自己是被黎景天当做了某人的替身,因而得知真相,也不是不能接受。
再者,她现今年岁,早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,对很多事,都看得开又看得淡了。
此时的云岚,只觉母女姐妹亲情,比男女之情,要重要数倍!
她可以忍受自己孤独无伴,却无比珍视身边那失而复得的亲人们。
云岚转回头,目光坦荡地看着黎景天,“今日事,我只是想要确认那一夜的人就是你,寻求一个真相罢了,你无需有任何的心理负担。”
“还有就是,云娆是你的女儿,我想你有权利知道这件事,故而告知于你。”
“想必此时你心中的思绪可能纷乱繁杂,我给你时日思虑清楚。”
“到时,你若是愿意与云娆相认,你我再商谈如何告知于她。”
“云娆这孩子从小也吃了不少苦,你若是无心认她,往后就不要打扰她。”
“你若是愿意认她,往后就不得亏欠了她。”
提及云娆,云岚的语气就从故作大度转为严肃苛刻,展现的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强势爱护,容不得其他人伤害女儿半分!
云岚自己可以受委屈,但她看不得云娆受委屈!
“我……你……”黎景天又是吞吞吐吐,他此时心中脑内乱得根本无法理智思虑。
他皱着眉头,忍住敲碎要爆掉的脑袋的冲动,对云岚说道:“你等我想明白,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答复。”
黎景天并不是事后不愿负责人之人。
只是他今日听闻的真相太过于匪夷所思而又不敢置信。
他需要时间理清楚这些纷乱繁杂的事情。
“好,我等你。”云岚状似从容一笑。
她的心中脑内,同样也很乱。
二人往两个方向,一前一后地离开了……
而躲在园子外偷听的风云兮,神色唏嘘又无奈。
大姑母与二师伯的这般故事,真真是造化弄人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