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好几岁的裴大柱,活了半辈子,对他最好的女人,只有裴春花和王氏。
然而在王氏面前,裴大柱是丈夫,他是家中的顶梁柱,心里有苦也必须憋着。
只有在裴春花这个大姐面前,裴大柱才敢露出自己无助、悲伤的一面,才想要像个小孩子一般寻求安慰。
眼看裴大柱就要憋不住满心的委屈,裴云婠扯了扯王氏的衣角。
王氏会意,跟着裴云婠往门口走去。
裴春花知道裴云婠和王氏是有意回避,因此看了自家丈夫余多银一眼。
余多银识趣地打开了房门。
三人走出了屋子,却没走远,而是站在门口,像是门神一般,房门也开着。
如此,就算屋子里只有裴春花和裴大柱姐弟二人,也不无不妥。
裴大柱背对着房门口,宽大的背一颤一颤,他哭了……
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,却不知还有下一句,只是未到伤心时。
裴大柱活到三十几岁,就受了三十几年的不公对待,有来自家人的,也有来自乡邻的。
家人抛弃,乡邻驱赶。
裴大柱自此受到了最沉重的打击!
若不是身边有王氏和裴云婠,他怕是都不知要如何熬过来。
为了不让妻女担忧,他一直强迫自己隐忍着,直到在裴春花这个长姐面前,才终于忍不住了……
“大柱,不怕!有姐在……”裴春花轻轻地拍着裴大柱的肩膀,柔声地劝慰着他。
……
裴老婆子泡好糖水端来时,所有人都坐在房里,神色如常。
裴春花正拉着裴云婠的手,絮絮叨叨地问着她一些琐碎之事。
裴云婠一一回答。
裴云婠看得出裴春花在裴大柱和王氏心目中的分量,也得知裴春花这些年帮衬了裴大柱和王氏良多。
裴云婠也看得出来裴春花在余家的地位并不高。
自身都难保的一个妇人,却还能心系娘家弟弟和弟妹,说明她的内心善良又强大。
因此,裴云婠就对裴春花这个大姑,多了几分敬重。
“他大舅,喝糖水。”
余老婆子将放了白糖的水端给裴大柱和余多银,王氏和裴云婠却只有一碗白开水,裴春花却是连一碗白开水都没有。
裴春花皱了皱眉,却也没再多说什么,因为她知道能让余老婆子端来几碗水,都已经是破天荒地给面子了。
反正也不是为了喝水,而要说的话都已经说了。
“谢……谢谢亲家奶奶……”裴大柱很是受宠若惊,他还是头一次在余家喝到一碗水,还是放了白糖的甜水。
他看一眼余老婆子,再看一眼裴春花,就算是再神经大条,也明白为何能喝到这碗糖水了。
再说,裴大柱心大,却并不蠢。
先前不过是见到余家人回来了,特别激动。
眼下冷静下来,先前忽略的或是没想到的,这会儿就心如明镜了。
“娃他大舅,留下来吃晚饭。”晌午已经过了,留下吃饭,也就是吃晚饭了。
余老婆子还有很多话要对裴大柱说,更想趁机从裴大柱身上抠些银子。
她可是听刘婶子说过了,裴大柱家单单是买地买田和建房子就花了一百多两。
并且给工人师傅的工钱也很是大方,摆的流水席还全是肉菜。
这上上下下,林林总总算下来,至少有二百两了!
这可是不小数目!
而裴大柱花这些银子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,这就说明,他家还存了更多的银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