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都是一身短打行装,腰里藏了兵器,身上背着包袱水壶一类。
“这次出去,凶险不小,到时候招子给我放亮点,留条命回来。”
吴老狗声音不大,扔下几句话后,就让他们先行出去备马,那边全是山区,还得出长沙城,不骑马路上得耽误太多时间。
“许兄来了?”
听到身后的动静,吴老狗回头看向许愿。
他将之前那身衣服已经换掉,着货商装扮。
许愿也不意外,之前陈玉楼在瓶山去踩盘子的时候,陈玉楼他们不也乔装打扮了。
“出发吧,佛爷估计已经到了。”吴老狗估算了下时间,已经不早了。按照张起山凌厉的做事风格,应该早就到了约定地点。
许愿只是点点头,跟他走到后院,伙计们已经将马匹备好,他的那一匹还在。
一行人骑马从老城区穿过。
到北门的时候,差不多是六点半前后。
果然。
一出北门,就远远看到了张启山和张日山的身影。
两人也都换了一身短打,随身还带着烟草箱子,看着倒是有点不太习惯,
他们一个小时前就到了,已经先期派出了不少人出去,前后二十里,伪装成的茶商商队。
见到吴老狗和许愿前来,张启山招了招手。
“五爷,许兄弟到了?”
“佛爷!”
几个人各自见过礼。
又闲聊了好一阵子后,齐铁嘴才姗姗来迟,只是看到他的样子,几个人都是一脸的古怪之色。
齐铁嘴十足的江湖道士打扮,一身道袍,腰里挂着百宝袋,身下还骑着头毛驴,一路晃悠悠的前来。
不像是倒斗,倒像是出去春游。
张启山眉头皱的厉害,“我让你乔装打扮,怎么这么一副德行?”
“佛爷……这你就不知了吧,山里苗汉人混居,道士最不容易引起怀疑。”
“倒是你们茶商,往那深山里去卖茶给谁喝?”
齐铁嘴倒是振振有词,丝毫没有迟到的羞愧感。
“行了,废话少说,出发。”
沿着铁轨,一路西行。
进山之后,道路越发难行。
湘西多产铜矿,一路上所见的少说也有十一二座,更别说各种伴生杂矿。
矿工常年住在深山内,周围高筑城墙,又有土人持枪巡逻,一派野生的苗疆边境。
毕竟是为了查清石棺背后的真相,一行人也不好与他们多起冲突,所以更多的时候,只能在山脊上远远跟着铁轨前进。
但是山里野兽横行,那些饿了许久的兽类凶悍的惊人,而且行动毫无规律。
一旦遭遇,几乎就是不死不休。
第二天在山里夜宿时,他们遇到了狼群袭击营地,惊慌之下,死伤了好几个兄弟。
等天亮的时候,整个营地周围,丢下了三四十具狼尸,血水将泥土都染红了,空气里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。
将伤者送回长沙城救治,剩下的人继续前行。
好在,到了第四天头上时,他们终于抵达了张启山在地图上规划的第一个矿区。
此刻众人已经严重偏离了轨道。
这也是无奈之举,那一段铁轨被土人占据,根本没法穿过,一行人只能强行绕开。
许愿骑在马上,浑身落满了雪花,即便裹着棉袄,但还他还是感觉那凛冽的寒风从四处的缝隙往身上钻,脸庞吹在风里,宛如刀割一般。
这还不是最难以忍受的,经历过几次狼群袭扰后,如今营地基本不生火,没有水源,渴了就随地抓一把雪往嘴里塞。
这种宛如荒野求生的生活,是许愿两世都未曾体验过的。
眼下,他伸手抬了抬毡帽的帽檐,试图从那漫天雪花里看到点炊烟之类。
身下的老马有气无力,鼻子里呼出两道重重的白气,一遇到冷空气立马就凝结成了冰霜,眼神低迷,看样子也累到了极点。
伸手从马背上取下水壶,打开许愿猛灌了一口。
顿时,一道强烈的辛辣味在舌尖上炸开,他只觉得一股火药般的热流直往胃里冲去。
脑袋嗡了好一阵,好在寒气总算驱散了不少。
长长的呼了口气,许愿回头瞥了眼身后,队伍里没人说话,都在保存体力,强行坚持。
这样的大冷天,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种莫大的折磨。
他因为练武的缘故,没有什么感觉。
但其他人可没他的底子,尤其是齐铁嘴,瘦弱的身体根本禁不住这种恶劣天气的摧残,看着仿佛下一刻就会从马身上跌落。
不得已,张启山只能让人和他同骑一马,时时照顾着,否则冻晕过去都没人察觉。
“佛爷,前面有座洞寨。”
终于。
脱离队伍前去探路的张日山回来了。
洞寨?
听到他这话,所有人眼神都是下意识一亮。
有洞寨那说明有人居住,不说其他,总算能有个地方住下,说不定还能吃上一口热乎饭菜。
不用睡在冰天雪地里,大半夜被冻的骨头都在发颤。
“在哪?”
张启山眼神里也是涌起一丝期待。
他虽然还能坚持,但也是在强行忍耐。
张日山提着马鞭指了指风雪中,“就在前方,大概一里多地。”
“那还等什么。”
“驾!”
张启山扬起鞭子狠狠抽在马背上,那老马一声嘶鸣,马蹄踩着烂泥飞快的冲开漫天大雪。
身后众人也不慢,迅速跟了上去。
只用了几分钟不到。
许愿视线中果然看到了一座洞寨,只是却修在半山腰,倚靠当年的茶马古道而建。
底下是一座巨大的山谷,两侧悬崖峭壁。
想去洞寨,只能沿着茶马古道前行。
走到半途的时候,许愿看到了一座古驿站,在悬崖边上凌空搭建,长长的一条草檐子顺着山路绵延了差不多有半里地,里面是长长的通铺,一眼几乎望不到尽头。
少说也能睡下几百号人,不过枕头下就是万丈深渊,一般人根本不敢住。
一旦发生地震泥石流一类,整个通铺都会滚到悬崖下,睡在里面的人粉身碎骨,半点生还的希望都没有。
这种驿站许愿之前在老熊岭那边也见过,多是经商过路的人临时居住,各种口音的人汇聚。
这些人敢到苗疆这种深山老林里讨生活,本身就多是亡命徒,有地方住就行,哪里还会在意那些。
“这种地方哪能住人,要是半夜睡醒,出去撒泡尿,一脚就得摔到悬崖下去。”
看了眼那住的地方,齐铁嘴吓的面如土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