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修行有成之人,无不对域外天魔畏之如虎。想必你在空间缝隙之中也已经听闻,相貌之事做不得准,千年以来,我见过的长相相似之人太多了。唯独一项,域外天魔乃是天地憎恶,人神共愤。你……雄付非是无脑之人,为何屡屡对你发难?我初见你时,亦是心生不喜。这也是为何,我在忙碌之余,没有抽时间去找你的原因之一。”
“以前不了解其性情,看不惯其高高在上的模样,又有之前的误会,我自然对他不喜!此时心中可生不出半点厌恶之心,除非他能够瞒过天意,可你觉得可能吗?”
“确实不可能!”左慈迟疑的摇头,“可无论如何,他总要养伤,有我在还有个照应,何况,他空有天生术法,而不通修行,若是有我指点,他必然能日进千里,必能飞升……”
“雄付先生且去,我随元化先生一行便是。”顾凡思忖片刻,垂下眼帘说道。
顾凡当然不愿随左慈离开,可童渊显然挡不住一心要走的左慈!何况情急之下,左慈还能进入空间缝隙,有着另外三人的投影,自己怕是更加危险。
这些皆是无端猜测,可左慈的那道玄光,手中笼罩着自己,却是不争的事实。
童渊扫了一眼两人,眼中狐疑尽去,身形一跃而起,朝着视野尽头的半个卢奴城而去。
“张角和张梁重伤,黄巾贼大势已去!只是大汉威严丧尽,疲敝难掩,怕是要群蛇起陆。元化先生又觉得那些人能够在这乱世之中,逆流而上,腾蛟化龙呢?”
“苍天将死,天意混沌,一切都难以算尽。更何况最善推演之人乃是于吉,你却是问错了人。”左慈的语气十分平淡,让人听着有些冷。
“先生莫非因为我杀了你的得意弟子,而将迁怒与我?”
“时也命也,早入定数。咱们也走吧,我送你一程。”
顾凡沉默不言。左慈抬起脚步,却始终不曾迈出,因为他能够感知到,张衡等人正在高天之上的空间缝隙之中,死死盯着他。张修说的不错,三人真的打算宁杀错不放过!
而且在内心之中,他也颇为疑虑。此界生灵,哪怕是已经白日飞升的张道陵,怕是也难以在沾染有混沌气息的雷霆之下保存一丝真灵吧?可偏偏顾凡做到了,到底是天地对圣灵的偏爱,还是他本身并非本界之人呢?
“先生何不撤去这道玄光。难道还怕我逃走不成?我这伤势在你面前还怎么逃?”
“道友却是不知,我这玄光颇为神妙,能够滋魂养魄,对你大有裨益。”
我信你个鬼,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!顾凡心中腹诽,张角就是败在这玄光之下,你若是并无歹意,就不该这般欺骗我!童渊既走,此时只有你一人,还想拦我?
能够伤人灵魂的玄光,确实玄妙,可顾凡并无丝毫恐惧。在漆黑雷霆勾勒的无数画面之中,他看到另一个自己,无数次承受这种玄光,纵然会带来无尽痛苦,可并不能将他磨灭。
“不知秦国那个域外天魔,最终结果如何?”
“秦国已经不复存在,众人以为的域外天魔破灭了灵气根源认知是错误的。何必再提。”
“据于吉而言,秦国时天地灵气正处于低谷,这便是你们不留余力对付域外天魔的原因?一如眼下你对付张角这般?嘴上说的是道义,其实不过是维护自己乃至小团体的利益?怕苍天死而黄天未立,灵气散溢泄露,你们更无一丝获得仙缘的可能?
你们就没有想过,千年以降,为何张道陵可以飞升,而你们始终寸步难进?或许并非是天地的问题,而问题出在你们自己身上。毕竟苍天的存在,本就是违背天意的。
既然已成往事,那域外天魔的结果告诉我又何妨?好歹让我知晓被安排的下场吧?”
“你很懂天意?呵呵,你言外之意是我们这些求长生之人,碌碌无为,贪生怕死?禁锢天地灵气为己用,损不足而补有余?先贤不是傻子,你以为这立天之法是为了修行者?错!世俗凡人得到的好处更大!”
“树上的虫子多了,强大了,树自然就弱了,病了,快死了。”
“祂确实病了。域外天魔,到底是灭世者,还是救世主,谁又能说的清楚。”
“愿闻其详?洗耳恭听。”
“他走了,天地灵气开始复苏,可灵气之中夹杂着让人寿元受限的杂质。”
“你们付出那么大的代价,没有杀死他?”
“你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有多么强大!立天之法便是他提出,天意之下第一人,不是那么好杀的。”
“他若是未此界生灵而谋,为何又会被天意厌恶?”
左慈看了顾凡一眼,手掌一握,包裹着顾凡的玄光收拢,将他压成一片虚无。
随手将玄光之球丢在地上,左慈挥手,破烂的衣袍之中传出一阵狂风,天上尚未完全消散的云朵,被裹挟着停留在此方大地上空。
雨滴落下,左慈的身形消散,地面上一株丈许高大的桑苗,独占百里方圆精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