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刻后,县令刘毗与县丞李煦便陆续而来,脸上皆带着不解。
待二人到齐后,赵虞站起身,将陈勖的那份信交给二人,解释道:“这是我方才收到的,两位且看看罢。”
刘毗看了几眼信中内容,惊讶问道:“陈勖?是那个江夏叛军的渠帅么?当初想要策反伍挚的那个?”
“唔。”赵虞点点头。
而从旁,李煦已经看完了信,摇摇头坚决说道:“周首领,不可与叛军言和!”
赵虞没有第一时间回覆李煦,指着他俩手中的这份信说道:“从陈勖派人送来这份信不难看出,叛军渐渐撑不住了……不同于我昆阳的守卒,有着一份保卫家乡的信念,叛军的士气,由于天气与战事不利等诸多方面,正逐渐低迷……我不怀疑我昆阳终能击退这股叛军,我担忧的,是他们报复我昆阳……”
顿了顿,他解释道:“退守城内、施行巷战,是我当日的无奈之策,虽然一切都很顺利,但也使得叛军进入了城内……若那关朔在城内放火,再伏兵于城外,纵使我等可以退守汝南、襄城,半途也会遭到叛军的伏击……”
“这……”
刘毗、李煦二人面面相觑,尽管赵虞只是短短两句话,但他们却不难猜测到那将会是何等残酷的景象。
半晌,李煦犹豫问道:“周首领的意思是……与叛军言和?”
赵虞委婉地说道:“倘若此举对我昆阳有利,我想是的。”
“……”
刘毗与李煦再次面面相觑。
旋即,李煦点点头说道:“我明白了。”
他深深看了几眼赵虞,正色说道:“我相信周首领,也愿意与周首领共同承担责任。”
从旁,刘毗惊愕的看了一眼李煦,亦连忙说道:“刘某亦相信周首领,愿意与周首领共同承认责任。”
“多谢两位的谅解。”
赵虞微笑着拱了拱手。
片刻后,刘毗、李煦二人告辞离开,而赵虞则站在衙堂的入口,负背双手看着屋外。
很无奈,天下不乏英杰,而对面的叛军中,亦不乏有远见的,比如那个陈勖。
他很清楚,陈勖信中那看似和善的提议,实际上也是变相的威胁,倘若他不接受对面的‘善意’,对面说不定就会采取‘报复’的手段。
赵虞相信,相信那陈勖也不想‘报复昆阳’,是故才会有这封信,但倘若双方再无一丝和解的可能,想来那陈勖作为江夏叛军的渠帅,也不会对他昆阳手下留情——谁会对已注定不能和解的敌人手下留情呢?
不得不说,在守卫昆阳这件事上,赵虞是有私心的,因为昆阳是他的地盘,他的基业,他不能坐视叛军占据昆阳,而同理,眼下他也不能坐视叛军‘报复昆阳’,放一把火将昆阳烧做白地,因此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,他会选择与叛军和解。
为了防止落下把柄,他才会请来刘毗与李煦二人,有意让二人与他分担责任。
但……
……真难受啊,顶着‘贼’的恶名,不知荀异那边怎么样了……
仰头看着屋外那明朗的天空,赵虞患得患失地想道。
而与此同时,在颍川郡的郡城许昌,襄城县县令王雍的书信,终于送抵了许昌县。
当这份信送至郡守府的时候,郡守李旻正与郡尉曹索、士吏田钦等将领商议守城,就连荀异等文官,此刻亦站在左右。
这也难怪,因为作为颍川郡的郡治所在,许昌县当前的状况,比昆阳县好不到哪里去,关朔麾下大将项宣所率领的近万军队,还有陈勖派来支援项宣的三万江夏军,早已将许昌县四面包围。
就当众人商议时,或有士卒来报:“大人,有襄城县县令送来书信。”
听到这话,李旻一脸懊恼,甚至连看信的兴趣都没有,因为他觉得,襄城县县令王雍肯定是来求援的。
见李旻没有看信的意思,西部督邮荀异走上前接过了书信,拆开观瞧。
“他说得什么,是否是求援?”李旻头也不回地问道。
然而,久久不见荀异回答。
李郡守不快的转过头去,却见荀异捧着手中那份信,满脸惊喜。
“大人……”
转头看向李旻,荀异满脸惊喜地说道:“昆阳还在!昆阳还在!在城墙已被叛军攻破的情况下,周虎率领全城军民于城内与叛军殊死搏斗,使叛军至今不能占领昆阳……”
“……”
顿时间,整个屋内鸦雀无声。
不止是郡守李旻,其余众人也是满脸惊愕。
昆阳……
还在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