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听一声惨叫,楼下传来重物醉坠地的声音,紧接着就是一阵怒骂。
“散散散。”
一击得手的许柏赶紧示意众人闪开。
果不其然,就在他们散开之后,楼板噗噗噗冒出几个矛尖,要不是许柏几人退得快,恐怕脚板都要被刺穿了。
“楼上的,有胆量你们就下来!”
“对,下来!”
“躲在上面算什么本事?”
楼下的叛军士卒开始谩骂。
听到这话,楼上的昆阳卒不怒反笑,就连在窗口朝外头射箭的士卒们都回头看了过来。
在嘲笑之余,许柏身旁的黑虎贼也开口嘲讽底下的叛军。
“有本事你们就上来!”
“对,有本事就上来。”
唯独许柏透过楼板上那几个被长矛刺穿的孔洞,暗暗窥视着底下叛军的数量。
双方隔着一层楼板对骂了一通,旋即,楼底下的叛军士卒又开始拆楼板,而楼上的黑虎贼们,也学着许柏方才的举措,用长矛偷袭底下的人,一下一个准。
最终,在叛军付出了七八人的伤亡后,有一块楼板被他们撬开了。
旋即,第二块、第三块,片刻工夫,叛军就在楼板上开了一个很大的洞,将两把梯子伸了进来。
见此,许柏手持利剑环视一眼四周,严肃地说道:“弟兄们,开干了!”
在他的命令下,弩手们全部被派往窗口附近,继续朝街上的叛军士卒射击,而步卒们,则围在那个巨大的空洞旁,等着底下的叛徒士卒爬上来。
“上!”
随着楼下周厚的一声令下,一名又一名的叛军士卒顺着梯子试图攀爬上来,但无一例外地被许柏所率的黑虎贼砍杀。
“守住楼梯口!这里他们上不来!”许柏镇定地指挥道。
听到楼上的话,底下的叛军伯长周厚脸上闪过一阵青白之色。
正如许柏所猜测的,他见这边吸引了楼上的守卒,刚准备派人从楼梯强攻上去呢……
“噔噔噔。”
一名士卒从屋外奔了进来,朝周厚抱拳说道:“伯长,曲将派我前来,问你为何连一座楼屋都还未攻占?”
……
周厚气得说不出话来。
那位曹曲将,以为他们在这边与昆阳卒玩耍么?
不过再生气,周厚也不敢冲曹戊派来的传令兵发脾气,更何况曹戊平日里对他们还是不错的。
在吐了口气后,周厚正色说道:“请回禀曲将,我等遭到了昆阳人的拼死反抗,请再给我等一些时间。”
可能是那名传令兵亲眼看到了周厚等人的攻占二楼的艰难,点点头说道:“我会将我所见禀告曲将,但……希望伯长加紧,在外面的街道上,我军的弟兄伤亡惨重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周厚点了点头。
待那名传令兵离开后,他恨恨地抬头看了一眼二楼,发狠地下令道:“给我把上头的楼板全部拆了!”
“是!”
于是乎,剩下的六七十名士卒不再急着强攻二楼,而是开始拆楼板,让二楼的昆阳卒没有立足之地。
见此,许柏果然下令道:“撤!”
或有人会感到纳闷,这许柏准备撤到哪?
答案很简单,撤到另外一幢楼。
叛军士卒可以拆楼板,昆阳卒自然也可以拆墙,把墙拆了,撤到隔壁那幢楼,重新部署障碍就完事了。
片刻后,见楼上没有了动静,一名叛军士卒小心翼翼地顺着梯子爬上二楼,这才发现上头早已人去楼空。
“那些卑鄙的家伙呢?”
周厚顺着楼梯爬上二楼,带着恨意困惑问道。
话音刚落,便有士卒解释了他的疑惑:“伯长,这墙有洞,昆阳卒撤到隔壁那幢楼去了。”
“什么?”
周厚又惊又怒,几步走到一面屋墙,果然看到屋墙有个大洞。
顺着这大洞往隔壁那座楼屋瞧,他看到昆阳卒正藏身在屋内,将一些木柜、家具作为掩体。
……要一幢楼一幢楼地跟这群昆阳人打么?
周厚简直要绝望了。
要知道为了攻占这幢楼,他就牺牲了二十几名士卒。
按这样下去,攻占不到四五幢楼,他麾下的百人队就死伤殆尽了。
而昆阳的南街有多少房屋?最起码几十、甚至近百幢!
这场仗,怎么会变成这样?
周厚有些迷茫了。
不止是他,包括曲将曹戊,大将朱峁,甚至是此刻站在南城门楼内侧观望战况的渠帅关朔与陈勖二人,此刻心中皆有一股茫然:这场仗,怎么会打成这样?
历来攻城略地势如破竹的他义师,居然在昆阳县,与昆阳人为了争夺一幢楼、一条街道而拼死厮杀,并且损失惨重。
在关朔亦感到茫然的同时,江夏义师渠帅陈勖敏锐地感觉事态脱离了掌控。
原因无他,只因为这场仗,渐渐变成了他们所不熟悉的模样。
确切地说,是完全陌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