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赵虞喊话的县卒与黑虎贼们皆大声回答,一个个神情激动。
因为按照赵虞颁布的条令,一点功勋比价十个铜钱,这意味着他们一晚上就赚到了一百个铜钱——这相当于过去一般平民半个月的收入了。
至于杀敌,这项另算:每杀死一名敌卒,可以获得三点功勋,黑虎贼与县卒都是如此。
看着那些举手欢呼的县卒们,县丞李煦不由得眼角一阵抽搐,原本因为击退叛军而露出的笑容,也变得有些僵硬。
原因很简单,因为赵虞这一句话,他县衙‘失去了’几万钱——虽说他县衙不必为黑虎贼的功勋负责,但却需要对县卒的功勋负责啊,赵虞一句话就对城墙上数百名县卒‘许’下了总共几千点功勋,那岂不是就是相当于几万钱么?
而在旁的刘毗,亦笑得有些僵硬。
见此,赵虞笑着劝这两位说道:“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,我昆阳守城如此艰难,唯有重赏,才能鼓舞士气……”
李煦苦笑着说道:“话虽如此,可欠下如此巨债……”
他所说的巨债,可不是指今晚的这点,要知道距赵虞说服县衙提高县卒待遇以来,昆阳与城外叛军大战两三回,小战七八回,县衙早就为此欠下让人感到头皮发麻的巨债。
当然,也正是因为这样,县卒的士气越打越猛,实力也越来越强,逐渐地拉近了与叛军的差距,以至于取代伤亡惨重的南阳卒,与黑虎贼一同成为守卫昆阳的两支主力。
“慢慢还就是了。”赵虞拍了拍李煦的臂膀,笑着打趣道:“总比被叛军攻陷城池要好。实在不行,日后县衙可以找周某借贷一笔钱,我会给一个优惠的钱息。”
李煦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。
哪里的县衙会惨到向一个山贼头子借钱啊?——他这话并无恶意。
南城墙、东城墙、西城墙三侧的叛军陆续撤退,北城墙外的叛军,也撤退了,就只剩下那群被诱入城内的叛军。
只要杀光这帮人,今夜也就圆满了。
至少陈陌是这么认为的。
“报!”
两名县卒在沿途一些黑虎贼的指引下,急匆匆地找到了陈陌,抱拳禀告道:“启禀陈大统领,周首领派小的前来传讯,危机已经解除,叛军速夺城墙的诡计失败,已率众撤离。”
“唔。”
陈陌点了点头。
不得不说,虽然赵虞提前向他,还有向刘毗、李煦、马盖、王庆等人解释过‘叛军有可能声东击西’的猜测,但方才听到南、东、西三侧的城墙相继响起警钟,他仍旧吓了一跳,当即催促所率的县军加紧围杀那群被诱入城内的那群叛军。
没想到还没等他腾出手来,城外的叛军就撤退了。
“请回禀大首领,陈某这边也快结束了……”
说话间,陈陌转头看向前方的主街。
只见在那条主街上,不计其数的叛军士卒丢弃了手中的兵器,双手抱头跪在地上,一脸惊恐地看着手持火把在他们身边走来走去的县卒与黑虎贼。
“这些人,真的是叛军么?”
曾在城墙上受到刘屠赏识的县卒唐洪,如今已升为县军重的伯长,此刻正一脸怀疑地审视着那些跪地投降的叛军士卒。
将他昆阳逼到眼下这种处境的叛军,哪有这么弱?
处于怀疑,他一脚将一名叛军士卒踹倒,喝问道:“你们有什么诡计?”
被踹倒的叛军士卒哭求道:“什、什么诡计?小人不知啊,小人本是定陵县人士,加入长沙军才一个多月……”
“是叛军!”附近一名县卒喝斥道,同时不屑地吐了口唾沫。
“是是。”那名士卒连声哀求:“饶命,饶命啊。”
这个现象并非个例,事实上,在意识后路被断的情况下,叛军曲将鞠昇手下绝大多数的士卒都投降了。
这也难怪,毕竟鞠昇所率的这些士卒,大多都是新征募来的新卒,还有一部分徐宝的溃兵,前者根本没有誓死抵抗的斗志,而后者,在看到那些‘戴黑巾’的黑虎贼时,就已被吓破了胆,哪还敢反抗。
当然,也并非所有的士卒都选择了投降,鞠昇麾下的老卒,那些曾在召陵战役中存活下来的老卒,此刻还是坚定地围在自家曲将身边,朝着北城门奋力突围。在北城门已被装满泥土的口袋封堵道路的情况下,这些兵卒在鞠昇的率领下,正试图冲击用以登上城墙的阶梯,似乎是打算从城墙上跳出去逃亡。
但遗憾的是,从西面八方而来的县卒与黑虎贼们已将他们彻底包围。
“做最后的警告:如若再不投降,全部射死!”
在城墙上,北城门守将乐贵大声喊着话。
当他喊这番话时,一队县军弩手已被调来此地,手举弩具,对准了鞠昇与他身边仅剩的百余名叛军老卒。
看看城墙上以及四周那密密麻麻的县卒与黑虎贼,鞠昇回头看看身边已被对面挤到一堆的百余名老卒,看着他们不自觉流露出的惊慌、绝望之色。
“哼,冥顽不灵。”
乐贵冷哼一声,沉声下令道:“放箭!”
已瞄准鞠昇等人的县军弩手们,毫不犹豫地扣下了弩具的扳机。
“嗖嗖嗖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