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老太太看来,什么都不如一家人齐齐全全的好。
当年没了三孙,大孙又断了半个手臂,可把她疼坏了,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理会这个爱管闲事的儿子。
罗袖和季三儿跟在后面,一起进了厨屋。
厨房里的陈设很简单,一个靠墙的灶台,两个瓮,一张长方木桌,就再没有其他大件儿了。
桌子上摆放着一摞黑陶碗,中间是一大盆黄色糊糊,旁边还有一个盛着十几个红色饼子的半旧竹筐。
除此之外,还有一碟黑乎乎酱菜似的东西。
六个萝卜头已经坐好,都期待地等着大人盛饭。
罗袖:“我还是先让自家富起来吧。”
苍生道:“主人,这并不矛盾,在封建时代,特别这还是个战乱年代,一家根本保不住什么好东西的。”
罗袖给季三儿抽了一个凳子,心里道:“我知道,我得有人。”
这个小统有些白,她刚才只是感叹一句而已,瞧把祂吓的。
罗袖坐下来,她旁边那个八九大的小子就问道:“姑姑,他是谁?”
“你叫叔叔就好,他以后会在我们家生活”,罗袖说道。
这小子叫平旦,是罗家长孙,得长辈看重,因此才八九岁,说话却有条有理的,“我有二叔了,那要叫他三叔?”
一句话让罗老大罗文和罗老叶两口子都变了脸色,罗文抬手就是一巴掌,斥道:“胡说什么呢?年年给你三叔上坟,不记得了?”
这一巴掌打在平旦头上,罗袖脸色都变了,平旦却没事儿人一般,挠挠头,他的确是忘了嘛。
“那我叫他小叔吧”,平旦这么跟罗袖说。
罗袖越发看这小子虎头虎脑的,伸手在他脑袋旁揉了揉,对罗文道:“大哥,以后不要打平旦头,打笨了怎么说?”
教育儿子就是这样的,不对了便是一棍子一巴掌,家里人早都习惯了,听到这话都新奇地看罗袖。
罗大嫂还道:“男娃糙,不打长大了还不上房揭瓦?”
罗袖:现在还没有话语权,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。
想着,又给大侄子揉了揉脑袋,她是独生女,没想到一朝有了大侄子,还挺亲呢。
罗母拿着勺子盛饭,说道:“秀儿也是心疼你们平旦。”
罗大嫂立马赔笑,道:“以后平旦长大了,也好好孝顺他姑。”
这话又不对了,罗母道:“我闺女不能自己生啊?”
反正她现在看什么都不顺,别人也不跟她计较。
可是罗母说完这话,又想起女儿说的神仙来,这事儿太美了,她一直不敢当真,就怕那什么闺女做好事神仙就给粮给书的话是空的。
不过这个时候想起来了,心情便好起来,给几个大孙子一个个都盛了满满一碗饭。
这边饭还没盛好,外面响起说话声,不一会儿就进来一个身高差不多一米九的高大汉子。
“爹,外面那人挺眼熟的,怎么饭点儿还在咱家坐着?”
这就是二哥了?
罗袖侧身仰头,看二哥这身高,十分遗憾这里没有世界杯。
罗母道:“不用管他,待会儿炖了兔子给他端一碗就是。”
外面,听到这句话的贾河:这就是罗老爷说的招待吗?
“你媳妇怎么样?”罗母问道。
虽然有一米七几,但站在罗章身边还是显得十分娇小的二嫂低头道:“医生说没大碍。”
“拿点药没?”罗母又问二儿子,“你才一儿一女,这胎要好好养着,头几个月二嫂就不要下地拔草了。”
正想要赞老母一声的罗袖忙托住下巴,这就是您老说的保养啊。
罗章道:“没那么娇气,医生说歇息几天就可以,开了三服药,喝三天,您和大嫂不用管,我给她煎就可以了。”
这边说这话,二嫂子去打了水洗手,然后又端过来让罗章洗。
罗袖不知道该说自家人都有饭前洗手的好习惯好,还是该说什么好了。
罗章倒也不是不心疼媳妇的,自己把盆子半立在墙边,忽忽洗好手就端起来自己泼了。
一家人终于都坐下来,捧起饭碗开始吃饭,罗袖看着碗里黏糊糊的黄糊糊,问苍生:“这是什么粮食?怎么像玉米?”
“主人,这不是玉米哦”,苍生扫描了一下,“这是黍,是这个时代百姓除了水稻、麦子之外的主粮,因为不好消化,没有麦子值钱,百姓都把这个打碎做糊糊吃。不过这也是对于家庭条件比较不错的人家来说的,家庭条件差的要在这里面掺一半的野菜,或者煮豆子吃,就是所谓的豆饭。”
罗袖抬头,看到家人吃饭时轻易不夹中间的那碟子菜,莫名有种非洲难民的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