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三...”马云卿端起已经冷掉的茶汤,放在眼前缓缓地端详着,“我们相信,我们曾经为了这个国家浴血奋战,为了这个国家身先士卒,只要我们自己坚信这是正确的,你就不会问出这个对错。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@gmail.com 获取最新地址我们做了自己认为对的,天下人也都认为是对的,你还记得我们进南阳城的时候,那满街的欢呼雀跃么?有真有假,但人们的兴奋劲儿,着实让人难忘。”
“我还记得...”夏老三看着马云卿手中的茶汤,回想着那人生的高光时刻,“满城的人们,顾不得救火,都堵在城门口,看着我们入城。谢宝胜走的时候带走了一切,若是没有城中富商给我们拉来的粮草,真不知道我们怎么坚持下去...”
“人们是支持我们的...就像现在,人们反对袁世凯一样...袁世凯的所作所为,是历史的倒退,人们期待新的生活,新的规则,新的国家,这些...不只是剪掉一根辫子那么简单!”马云卿看着浊黄的茶汤,轻轻地笑道:“可惜,我们没有革命彻底,彻底的把那些旧思想,旧作风的高管勋贵们赶下权力的殿堂,反而是为了声誉,为了利益,进行了妥协,把大好河山拱手让给了他们...现在...宋教仁死了,可能很多人才明白过来,没有枪杆子,说话是不算数的。”
夏老三早已听到了很多关于宋教仁之死的消息,说什么的都有,阴谋、党争、情仇,诸如此类的猜测在官方真相迟迟不予公布的时候,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了。
最终也未加入同盟会的夏老三,对于宋教仁,对于国民党,并没有什么独特的情感,但他知道,宋教仁,距离中华民国总理内阁大臣之位,仅有一步之遥。
这样的人,尚且死在了枪口下,那天底下,站在袁世凯对立面上的人,还有谁会是安全的呢?
马云卿将手中的冷茶一饮而尽,“老三...此番我去北京,是注定要做许多我不愿做的事,见很多我不愿见的人,你只能强按着自己的脑袋,朝着他们低头,我不愿你也如此...等我站稳脚跟,我派人接你!”
“马哥!”
“老三!再忍耐一段时间,天...快亮了!”
马云卿缓缓地站起身,拿起一旁的毡帽,戴好了之后重重地拍了拍夏老三的肩头,“等我!”
马云卿走远了,夏老三的魂却似乎随着他一起走远了。
夏老三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的院子,杨翠英挺着大肚子,受持着平日切面团的钝刀,正站在院门口,她面前,却站着泼三儿和十几个大汉。
夏老三并没有急着上前,他悄悄地在围观的人群中穿梭,悄无声息地利用着人墙的遮挡,摸向了泼三儿等人的身后。
泼三儿显然是来看笑话的,他知道夏老三此时并不在家,不然怎么会是杨翠英挺着大肚子站在这里呢?
“大肚婆娘,你男人呢?怎么就留你一个人在家啊?虽说你这大了肚子,可这也忒放心了吧?就不怕咱哥几个不介意?啊?哈哈哈!”
杨翠英手持钝刀,冷冷地看着泼三儿,她已经后悔了,后悔不该撺掇夏老三出来做生意,后悔不该让夏老三年前的时候强低头,把那香油钱给了。若是那时便撕破脸,大不了一拍两散,那时候,肚子还没这么大,走起来也不麻烦。可现在,只是这么站着,杨翠英都觉得腿有些发软。
“泼三儿,你知道的,我男人是打过仗的,他有枪...”
“有枪是吧?你当爷们没有么?哪个爷们没有带把的啊?说不定哥几个的还要大些吧!是吧?”众人一阵哄笑,泼三儿却是往前走了走,“你男人厉害,哥们人多,你觉得,你不缴香油钱,咱红枪会就没法子收治你了?”
“泼三儿!你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,大家都不过是在这乱世里讨口饭吃,你要香油钱我给你便是了,你至于把人往死处逼么!放火烧我铺子,赚不到钱上哪给你们上供?”
“臭婆娘,这你就不明白了吧!这叫杀鸡给猴看,你男人敢当面顶撞我,不烧了你这铺子,真当我们红枪会没法弄你们了?”泼三儿转过身去,环视着围观的人们,“我就这儿跟你们挑明喽!咱们红枪会,人多枪多,背后的老爷,也多!有我们红枪会在,就没人敢找麻烦!但,谁也别想找我们麻烦!不然...就跟今儿这出一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