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元洪在同盟会的高层到达武昌之后,依旧作为黄兴的副手,保有军政大权。
而且,因为革命形势越来越明朗,黎元洪也乐得在这翻天覆地的改革大潮中分一杯羹,所以他不遗余力地推举自己曾经的亲信把持军务,无论这些人是革命党人,还是立宪派,甚至是保皇党。
利益当前,无论本心如何,人总是会做出对自己有利的。
马云卿虽然也一直被黎元洪视为亲信,但毕竟他是根深蒂固的革命党人,作为黎元洪来说,显然还要更倾向于使用忠于自己,而非忠于革命的人。
所以此次招讨鄂西北,季雨霖才是主官。
马云卿走进了季雨霖的军帐,季雨霖正站在军事地图前,抽着烟斗。
“你...还是为了北上的事?”
马云卿默默地点了点头,“无论如何,最迟明日,我都要北上!”
“南阳...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么?”
“有!”
季雨霖打量着马云卿的脸色,微微一笑,“不愿说...还是不能说...”
马云卿轻轻地摇了摇头,季雨霖讪笑了一声,走到马云卿的跟前,“黎大帅三封电报,严令我不可轻进,襄阳城就在眼前,唾手可得,我却只能望而兴叹!我...为什么敢分兵于你,让你北上新野呢?”
“招讨使,你我心里都清楚,黎大帅为什么连发三封电令让你停止北进!还不就是因为你自出武昌之后,连克安陆、荆州、郧阳三镇,兵马暴增不说,你季雨霖三个字也是在湖北军界忽然名声鹊起,而大帅,不得不让你有所收敛!”
“云卿...你这是挑拨离间...”
“是不是离间,招讨使心中清楚!”马云卿微微一笑,看向军事地图,“过了襄阳,便是宜昌,西去可打通入川之路,北上可尽收豫西南粮仓,若是黎大帅放任你信马由缰,湖北军政府里,怕是有人会对你青睐有加的!”
季雨霖打量着马云卿,他手中的烟斗早已熄灭了,却并不打算放下,他寻思了许久,轻声说道:“云卿,你当知道,我麾下,从武昌城中带出来的人马,不足数百。余下的,更是全无亲信可言,我们一路招兵买马,吞并拉拢,才扯起这几千条枪,此时抗令北上,得不偿失啊!”
马云卿抿了抿嘴,朝着季雨霖拱手说道:“招讨使,兵不在多,而在精,马云卿不需招讨使分出多少兵马,两千!一千五!一千五就可以...”
“一千都不行...”季雨霖的话音一出,马云卿的脸上便写满了失望,但季雨霖却又话锋一转,“人...只能自己招!我能做的,只是给你名!”
“名?”
“我可以给你一个名号,由你自筹兵马北进河南!”
“自筹?”
“自筹!”季雨霖微微一笑,“我这几千条枪,若是轻动,便是违抗军令,所以我不可明助,但...若是河南籍军士自愿脱离我部,自愿北上光复家乡,我想...同是革命义士,赠些枪炮粮米,黎大帅...总归不会怪罪于我的!”
马云卿顿时明白了,他默默地朝着季雨霖拱了拱手,“原来如此,马云卿...谢过招讨使!”
宣统二年末,民国元年初(时年1912年一月,清廷仍用农历,孙中山在南京民国政府通告各省改用阳历),马云卿在湖北竖立“河南旅鄂奋勇军”大旗,募兵两千,自襄阳北上,经南襄道,直指南阳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