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宁为鸡头不为凤尾!袁项城如今是可以一锤定音的人,横竖不会再过受人摆布的日子了!我猜啊!这回儿,革命党赢定了!大总统都舍得,那个什么叫...孙文的,忙活了半天,给袁项城做了嫁衣...”
张堂文也是笑了笑,轻轻地摇了摇头,“我不信这世上有如此大公无私之人,奋斗经年,却是什么也不要的。争名逐利是为人之本性,他们这些人追逐权力,与我们寻求利益是一样的,以进为退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!难道革命党就不怕今天把袁项城捧成了总统,他后脚就摇身一变再称皇帝么?军政大权在握,既是泰山封禅,天下难道还有人能拦么?”
张堂昌饶有兴致地看着张堂文,低声笑道:“哥哥看得如此透彻,那你说...像杨先生这样的人,他们求的什么?”
“他们?他们...求的是名!名垂青史,一展抱负!”
“所以说什么为民为国的都是空话?”
“未必是空话,那是引子,这是里子。没有引子,不会给他们展示里子的机会,没有里子,只有这个引子,那他们就只是浑水摸鱼的投机!”
“那袁项城呢?这个引子可是引得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了,他的里子倒是什么呢?”
“说不清...”张堂文默默地摇了摇头,“但我知道一点,无论是孙逸仙还是袁项城,都不会差过大清...”
“是么?”张堂昌笑了笑,撅着嘴小声嘟囔道:“我看...你就是被杨先生洗脑了!你先是送春福去南阳公学,又是舍粮赈灾,又是掺和什么革命党的事,我瞧着你啊!就越来越像你嘴里说的杨先生了,你该不会是想弃商从政吧?”
“我?”张堂文一愣,倒是向后靠了靠,自己也寻思了片刻,“本质上讲,我想天下安宁,希望百姓过的日子越来越好,耕者有其田...”
“我看你啊...就是吃饱了撑的,自己的小家都还没照应过来呢,就想着天下了!甭说什么天下未定何以为家,若是小家都稳定不下来,治国就更别提了!”
张堂昌冷不丁来了句这,倒是让张堂文一愣神,有些诧异地看向张堂昌。
张堂昌却是朝着外面咧了咧嘴,“瞧瞧你这院子,自从你掺和了这档子事儿,就没消停过,我瞧的,见的,听的,我可都记在心里呢!哥哥,咱张家祖上可是有过训诫的,老张家不参政!你还是先把自己家院子安顿好吧!不然...连我这个弟弟都有些看不懂了!”
“看不懂什么?”
“恐怕现在就你还没看明白吧!你的心啊,离家越来越远了!先守好眼前的再去管其他的,家中不安定,外面事儿也弄不好!”
张堂文呲了呲牙,“说什么糊涂话呢!我院子怎么了?”
“晨暮!说不清道不明,反正一进来,就像有什么东西压抑着心情一样,看什么都是死气沉沉的!西屋里明明新生了婴孩,正是喜庆祥和呢!你呢?枯坐在这书房里想什么家国大事!你看天下事,论天下英雄都说的头头是道,怎么反倒是对自己家里这点破事剪不断理还乱,干脆拖着了!我晓得你猜忌,多心,你倒是干脆点啊!让别人摸不着脾气,模棱两可的,这还是你的做派么?”
若是往常,张堂文怕不是早跟张堂昌争起来,可这会儿,张堂文却是一个字也对不上来。
因为打心眼儿里,他也觉得张堂昌说的话是对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