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老二也是陪着一笑,“刘老板说的是,不论大义还是怎样,说到底,遭罪的都是老百姓。可那一晚上,真是没少死人啊!俺们围攻军械库时候,人倒的跟割麦子似的,里面兵少,但是枪好,还有两挺马克沁,要不是最后有俩兄弟捆着炸药包拼死冲过去了,还得死不少人哩!”
杨翠英听得心惊肉跳的,忍不住小声问道:“二哥...老三...他真的没事么?”
“弟妹别瞎想了,老三木事!他不回来是因为马哥身边不能没有人,现在武昌城里情况也复杂哩很,虽说都是一块反清哩,却是各想各的好处。俺们走之前还听说,共进会那个刘公对马哥怂恿着黎大帅通电邀请那个叫孙文的来武昌,怀恨在心哩!”
张柳氏和杨翠英都不晓得其中的缘故,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张堂文。张堂文却是一知半解,也是求助似的看向了一直闷不吭声的钱枫。
钱枫缓缓地捏起一枚梨子,默默地削了起来,“没什么好奇怪的...共进会也好,同盟会也好,都不过是旗号而已,举着这些旗号的人,虽是目标一致,却未必是一路人。刘公虽是淡泊名利,宁愿把黎元洪奉在前面,那是因为他可能未必有能力弹压住武昌城中的各路人马。黎元洪并非是革命党出身,他在前台话事,不过是因为他资历老,有声威,说到底,革命党是尊重他,畏惧他,却并不全然信服他。这样一来,日后刘公还有凭借起义第一功把持话语权,最差也是幕后操纵的本钱。可若是同盟会的人来了,就不一样了。无论是孙文、黄兴还是宋教仁,在其他党人的心目中,都要远比刘公更值得信任的。共进会虽说在武昌城中占了大多数,但是随着各地党人陆续赶到,共进会在决策层的话语权,迟早会被稀释的...”
“所以...刘公反而不希望同盟会的人来?”
“可单凭共进会之力,想要在武汉三镇对抗清廷各位大军的围剿,无疑是痴人说梦!”钱枫默默地将削好的梨子递给了张柳氏,“同盟会在国内的声望,是共进会难以企及的,何况,孙大炮的背后,还有日本人...还有海外的华人支持。”
张堂文默默地站起身子,瞧着一脸坏笑的张柳氏,吐了吐舌头,“这岂不是...为人做了嫁衣...”
“若刘公真如他标榜的,淡泊名利,不为高官厚禄,一心只为推翻清廷。那他便不会有此顾虑...但...若是他有心...那他倒真的是...夜不能寐了!”钱枫打量着张堂文看向张柳氏的眼神,也是笑了笑,“想吃再给你削...”
张堂文摆了摆手,“罢了罢了,我看着吧!”
杨翠英此时心中却只有夏老三一个人,她迟疑着看向钱枫,“姐姐...那照你这样说,他们自己人都还在相互排斥,那这仗,还打的赢么?老三他还在城里...要是打不赢...那是不是...让他早些回来...”
钱枫愣了一下,伸手拉过杨翠英的手,轻轻地拍了拍,“世事难料...哪怕是我,也猜不到以后的事儿。一切都要等...”
“等?等什么?”
“等清廷的反应!”
“什么反应?”
“武昌告急...清廷定然不会无动于衷,眼下北方诸镇正在永平举行秋操,若是顺京汉铁路南下,不需数日便可兵锋直指...”钱枫默默地寻思着,低声说道:“若是以皇族亲贵为帅...武昌虽能苟延残喘更久,却或许终将功亏一篑。但...若是用另一人,虽是势危且急,但从长远计,却未必是坏事...”
张堂文一愣,“什么人?既能为帅,却又能有如此效果?”
“袁项城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