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堂文缓缓放开张柳氏,“有执念者方成大事,这个做不得假。不说了,我走了,还能赶上晚上的船。”
张柳氏恋恋不舍地撒开张堂文的手,“去汉口,一定小心,翠英托你带给老三的东西,你别忘了!”
“知道了!”
望着张堂文远去的背景,张柳氏不禁双手又绞在了一起,西院那边,又传来了一阵嘈杂声,想必该是下人告诉了小张氏,张堂文要出远门了,小张氏又要来闹腾了。
张堂文纳妾,张柳氏的家教告诉她本不该多管的,但若是都像钱枫或者张秦氏那样不争不抢的好相处该多好,小张氏这种的,真叫人头疼。
正想着呢,小张氏已经是嚎哭着从西院转来了这边。
张柳氏无奈地摇了摇头,又是有得哄了。
张堂文带上张圭泗,在南阳琉璃桥码头与张堂昌简单见了一面,便上船南下了。
在河上漂了一天,到了汝宁府界上,却得知前面河面窄了,须得上岸换乘马车,又在汝宁地界走了一日,才又上船,顺流直下。
等到了汉口境内,却又被拦了下来。
张堂文本就在这水面上呆够了,眼瞅着就要进汉口城了,怎得又要下船走陆路,忍不住站上船头来,冲着河上的官船嚷道:“这眼瞅着就要进城了!放我过去得了,等我们下了船就让船走!”
“你嚷嚷个啥!汉口港这会儿子正上人呢!没个大半天散不了!放你过去了你也靠不了岸!”
张堂文一愣,上人?大半天散不了?这是干嘛呢?
可既然说靠不了岸,再争辩也是没辙,张堂文让张圭泗拿了东西,就近上了岸,寻了辆往城里拉萝卜的骡车,就着萝卜堆一坐便往城里来了。
张堂文瞧着河道上空空荡荡的样子,不由发起了牢骚,“坑鬼呢?这明明一条船都没有,江面那么宽,为什么就不让走了!”
赶车的马夫也是一笑,“你们这些外地人,真是啥也不知道!今儿肯定是走不成水路的,我这一车萝卜要是平时都是坐船沿江而下,快得很,今儿不也得用骡车拉么?费力费饲料!”
“今儿?啥日子?为什么走不成水路?”
“今儿当兵的要入川哩,汉口港这会儿军船估计都挤满了吧!”
“入川?”张堂文一愣,“为什么入川?新军么?”
那马夫瞧了瞧头上的大太阳,“看样子,你们真是今儿才到的,如今三镇怕是只有你们不知道了吧!四川乱套了,都打起来,朝廷免了赵尔丰的官,让端方大人领兵西进呢!出兵的消息好几天头里就传扬开了,这年头啊...真是大凶之年啊!”
张堂文心头一惊,端方起复的消息他虽早有耳闻,可应该是川汉粤汉铁路督办大臣么?怎么就带起兵来了?赵尔丰可是四川总督,四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?能让朝廷直接免了总督职衔?还要从湖北调兵入川!
张堂文感到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,这绝对不是之前同盟会那些小打小闹的事儿,往日的暴乱,都是本地都已弹压了。
这连湖北的新军都动用了,局面得有多凶险?
难道,这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?在为变天造势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