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敢...”张堂文眼中的余光看向党苍童的遗体,连声劝慰道:“老夫人保重身体,堂文一定竭尽全力。老夫人放心,堂文以张家列祖列宗之名起誓,绝不徇私...”
“好啦...”党老夫人拍着张堂文的手背,微微笑道:“老头子一辈子没看错过人,他挑的你,自然是对的!松涛不成器,还请堂文多担待啊!”
张堂文的眼眶顿时湿润了,党老夫人显然已经有些气血两亏,说不了两句话就有些晕眩了,“好了,他二爷,送堂文他们回吧,我再陪陪老头子...”
张堂文在党敬业的陪同下,走出灵堂。
离开的时候,党松涛和张堂文的眼神若有若无的交织在了一起,皆是五味杂陈,不可名状。
党家的灵堂设了三天,几乎半拉赊旗镇的人们都去拜祭过了。
入土的那天,张堂文领着山陕会馆在会的西商,在北门外列队,跟着送葬的队伍,一直将党苍童到了党家祖坟。
人群中,张堂文瞧见了高德宽,两人的眼神交汇了一下,却是不屑的分开了。
这种眼神,放下高德宽与张堂文的私交不睦,剩下的,却是很常见了。
因为在旁人的眼中,无论张堂文接手党家生意到底是不是党苍童的真正意思,这都和鸠占鹊巢差不多了,更有甚者,暗地里讥讽张堂文这是趁火打劫。
张堂文走在西商队伍的前头,感受着来自背后的那冰冷的瞪视,走的愈发有些迟疑,可是,却再也回不了头了。
党苍童入土之后,头七一过,张堂文便迎来了与党家人的第一次交锋。
党建业领着党家木料行、木器店、竹行和分驻外地大大小小十几个掌柜,来到了张家大院。
说起来,是来领受张堂文的布置,见一见新主。
可是说实话,十几号人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站在了张家的前院里,说是逼宫,都不为过。
张堂文站在书房中,他的身边,还有张堂昌和张富财,他的面前,是党家现下的当家人,党二爷,党敬业。
党苍童的遗嘱里说的很明白,要党敬业和张堂文一道管账,可生意上,却是以张堂文为主的。
这一点,党敬业应该是心底有些不服的。
从他紧绷的表情中,就可窥视一二。
“张老板,党家各路大大小小十五个掌柜,除却南边有三个掌柜正在连夜赶回的路上,都到齐了。各路生意也都离不了人,大家伙都商议着来见见您,便各自回了!”
张堂文缓缓地点了点头,前院里密密麻麻的人头,让他心里多少有些惶恐。
张家六七个行当,裁撤过后,加上张富财也不过四五个掌柜,如今党家光木料这块就有八九个掌柜分驻南北,真是隔行如隔山,境遇两不同啊!
但党苍童既然敢把这生意交给他,就已是充分的信任和完全的依赖了。
所以张堂文只能全力而为,一点也不可退缩。
“知道了!各位掌柜都忙,堂文我便长话短说...”
“且慢!”党敬业却是冷冷地打断了张堂文的话,幽幽地说道:“张老板,您说话前,有个事得禀报下您!”
“哦?请讲!”
“木行有六个掌柜递了辞呈,木器店掌柜年迈,请告老还乡,还请张老板定夺!”
张堂文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。
这一上来就要先下绊子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