党苍童斜着眼看见张堂文也来了,冲着他招了招手。
张堂文犹豫了一下,来到党苍童身边,那个婆娘不自觉地挪了挪脚,显然跪的时间久了,脚都麻木了。
“堂文啊...就这么个婆娘,就她...松涛这辈子,就算毁到她手上了啊...”
那婆娘不自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,显然有些不乐意了,却碍于党苍童的威严,始终不敢吭声。
党苍童看向党松涛,手中的拐杖重重戳了戳黄土地面,“忤逆!不孝!两房媳妇了...你屋里的丫鬟哪个也不干净!你还要在外面养小!你倒是给我生个一男半女的,我也就不指望你了!娃娃呢?哪去了?你还抽大烟...抽鸦片...看看你干的这么个不人不鬼的事儿!我党苍童好面子,捂了又捂...今儿我实在是捂不下去了...索性我全给你断喽!让你永没这个念想...”
那小院里,清脆的打砸声依旧在不断传来,盐场口围观的人们都好奇地站在外围,聚精会神地瞧着这边的情形。
有个别胆大的,还从院里丢出来的东西里捡拾着能还能用的物件,拿了就跑。
党苍童皱着眉头,深深地咳嗽了起来,他瞪视着眼前这个婆娘,抬起一只手,指向她,“你...我不管你从哪来...到哪去...赊旗镇,容不下你了...走!走的越远越好!”
“老爷子!”那婆娘却是缓缓地抬起了头,毫无惧色地看了看党苍童,一双妩媚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党苍童的双眼,冷冷地回应道:“您打也打了,砸也砸了,怎么着,还要赶我走啊?”
“对...这儿容不下你...”
“这赊旗镇是姓党了么?”那婆娘也是一笑,唇下一颗美人痣让人顿时觉得百媚丛生,“您消消气得了,说容不下人这话儿,就过分了!”
党苍童一愣,提着拐杖站起了身子,冷冷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婆娘,猛地又抽打了一棍子。
那婆娘肩头上又挨了一下,却只是眉头皱了皱。
党松涛那边却是又往前走了两步,一脸复杂的表情,既有愤怒又有痛惜。
“好...想不到你倒是个巾帼英雄啊!棍子打着都不带闪躲的,老爷子今儿也是上了性儿的,我就把话撂这儿了,这镇子...赊旗镇!容不下你这个淫贱雏儿!你若不走,我让人天天站你门口唾骂你,让你呀,扬名立万!”
那婆娘冷笑着揉了揉肩头,望了远处的党松涛一眼,这男人,来了,却是连近前都不敢站过来。
真是没用的东西。
那婆娘缓缓地站起了身,曼妙的身姿在一身宽大的衣衫下呼之欲出,她抚了抚头上的簪子,冲着党苍童一笑,“老爷子,这你就不对了!我怎得成了淫贱雏儿了?”
“你勾引男人,蛊惑他们抽鸦片...”
“老爷子!”那婆娘打断了党苍童的话,拍了拍双膝的尘土,“您先弄清楚一件事!可不是我寻上的你家儿子,是他死气白咧地赖在我这儿不走!至于大烟,那自是奴家自己个儿的兴趣,他非要尝,怪我何事?”
党苍童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了,嘴唇不住地打着哆嗦。
可这女人却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,继续说道:“你堂堂党家大老爷,约束不住自家儿子,倒有本事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了?打也打了,全当让您消气了!砸也砸了,本就是你儿子送我的,再还您罢了!但你让我走,没得道理!更没理由骂我了,您自己生的个什么东西,您自己个不清楚么!”
在场的人们都听得仔细,顿时每个人都傻愣住了,呆呆地望着女人跟前的党苍童。
这话,可够他喝一壶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