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年秋粮收的不到四成,一来,是夏天那阵闹灾民,田里的庄稼毁了不少,紧赶慢赶出来的,也仅够各庄子的口粮。二来,庄子上多少有些损害,也需要折些谷子换钱补贴一下,所以怕是...屯不够量了...”
“那便出去买些,仓一定要满,谁知道来年是个什么光景呢...”
“可是老爷,如今收粮...怕是不行了。”
“嗯?”
“今年各处都过了灾民,收成都不好,南阳府如今一斤粮价快到往年的两倍了,而且听说咱张家粮行买粮,张嘴就要再涨三成价...”
张堂文不由一怒,张嘴就要骂人,“他们...”
可是话没出口,张堂文自己就明白了,这是自己坏规矩,违反了府上的协调口令在先,导致的针对罢了。
张富财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张堂文,这个结果,当时便有所预估了,可是当时灾民来势汹汹,哪里有人会顾忌呢。
张堂文平复了一下心情,轻声说道:“是我们破坏规矩在先,无可厚非,趁着中秋节,我去趟南阳,拜会一下粮行的老板们吧!”
“那今年这屯粮...”
“有多少屯多少吧...来年若是丰年,无非是少赚些罢了。”
“是!老爷!”张富财舔了舔嘴,“还有一事,咱的酒坊第一批货已经下窖了,老师傅说,得两年再启封!可第一批工钱眼瞅着该结了,粉厂那边已经晾晒了一批货,品质还得调整,所以...”
“流水不足了去账房支吧!跟大奶奶说一声!”
“是!”
张富财正要转身离开,张堂文却是叫住了张富财,“准备一批请柬...”
“是,老爷,什么规制,多少份?”
“定规,在会在赊旗的西商一户一份,今年中秋节,咱张家唱主角,会馆里摆三天戏台子!”
张富财一愣,张家账房里还有多少银子,他大概也能掐算个数。
这又是开酒坊、开醋坊、弄粉厂的,加上去年屯的粮等于白送出去了,哪怕是屯棉赚了一些银子,也经不住这么挥霍啊,再说如今赊旗镇上家家户户都在想着后路,这时候摆戏台子,图什么呢?
张堂文看出了张富财的犹豫,轻轻地叹了一口气,“越是到这个局面,越是要排场,要让老百姓们看看,不是所有西商都对赊旗镇没了念想!要让大家伙都乐呵起来,有了精气神,赊旗镇才能长久的兴盛下去,若是所有人都觉得赊旗镇完了,那才是真完了!”
张富财默默地点了点头,“那我这就去弄,到南阳请个好戏班子来,挑点热闹喜庆的戏来唱!”
张堂文点了点头,摆手示意张富财下去了。
张堂文走出屋子,看着阴霾的天空,天空阴晴不定,乌云滚滚压境,却又似乎一丝下雨的迹象都没有,太阳早就躲得不知去了哪里。
“阴雨至,鸟雀散,狂风骤起,荡空万里,唯鲲鹏逆风而上,翱翔天际傲视人间。”
傲视而已,傲的是心气,傲的是希冀,但区区鸟儿,能改天换地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