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松涛!这不是胡闹么?老爷子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,你这又是唱经又是跳大神的,让他怎么休息?”
“张老板,这实在是没办法啊!我娘已经哭晕了两回了,眼瞅着还没有好转,我才只能...只能什么都试试啊!”
张堂文本是有些想发作的,但这毕竟是党家,党苍童倒下了,党松涛是独子,实在是不好由他一个外人说三道四的。
张堂文忍着脾气,等着那巫婆作完法,这才来到党苍童的床榻前,见姜郎中也在,便小声问道:“姜先生,你给我透个实底儿,党老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?”
“病入脊髓,一般药石只能拖延,不得根除了!”姜郎中轻轻地摇了摇头,暗暗地看了看党松涛,“若是能好生将养着,指不定可以拖得时间久些。这么大的瘟疫,官府不会置之不理的,要是能分发下来金鸡纳霜,怕是还有挽回的机会!但要这么闹腾下去,就...不好说了!”
张堂文眉头紧皱,却不能多说什么,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,来到党苍童的床前,探头查看着。
党苍童的床榻已经用白纱隔离开了,透着白纱,只能若隐若现地看到党苍童正在昏睡。他的神志已经有些迷离了,干瘪的双唇上起了一层白霜,面色苍白无血色,喉间似乎还传出了沙沙的痰涌声。
姜郎中靠近张堂文,小声说道:“昨日还时有清醒,虽是下泄的厉害,却还能食些米粥,今日情况有些凶险,若是再无对症药物,恐怕...”
张堂文还没答话,身后的党松涛却是先抽泣了起来,情到深处竟是让张堂文都觉得他是真的悲伤至极了。
但张堂文很清楚,此时的党松涛,却是喜忧参半的。
人啊,知道的多了,真不是什么好事。
“我父亲在的时候常说,赊旗镇最能指靠的便是张老板,今日看父亲这情形,日后党家的事还要让张老板多多费心了!”党松涛一边抽泣着,一边朝着张堂文拱了拱手,“父亲这个样子,张老板还敢亲身来探望,真是至情至性之人,不像会馆里那些...面都不敢露一下!”
“松涛慢说此言!”张堂文伸手拍了拍党松涛的肩膀,“党老板此时虽说形势凶险,却不见得就没得挽回了,你我都要尽心竭力,党老板吉人自有天相,一定会没事的!”
党松涛愣了一下,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,张堂文紧紧地攥了攥他的手,朝着姜郎中使了个眼色,便出了门。
姜郎中随着张堂文出来,张堂文小声问道:“党老板眼下这情况,用了金鸡纳霜,可有回旋?”
“张老板能弄到金鸡纳霜?”姜郎中一愣。
“或许有可能,我也不能确定!”
“若有金鸡纳霜,或可逆转,但是...”姜郎中靠近了一些,小声说道:“党老板前日清醒时告诉我,他的情况张老板心知肚明?”
“唔?嗯!”张堂文愣了一下,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“那在下也不瞒张老板了,党老板这回,便是有了金鸡纳霜,或可回光返照一段时间,但如今他五内已然受亏,便是解了这疫症,怕是...也难过今年了...”
张堂文暗暗地咬紧了牙关,侧脸看向屋内已经全然没了悲伤感的党松涛,轻声说道:“即便如此,还是要尽力而为!我去弄药,你想法子拦住这个忤逆子,别让他再整这些没用玩意儿!”
“懂了!”姜郎中点了点头,一声不吭地转身回了屋里。
张堂文看了看院中弥漫的烟气,无奈地摇了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