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启德冷笑着望向张堂文,他唇上的小胡子依旧在微微颤动着,手却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,按在了手枪上。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@gmail.com 获取最新地址
“张老板,有件事,廖某一直没想明白!今日索性摊开了说,也让在下受教一番!如何?”
“你想知道什么?”
“商场如战场,交手不过是平常之事,可是廖某想不明白,我买下你们手中的屯棉,明明是一桩各取所需,互利互惠的生意,为什么,你张堂文就是死咬着不卖呢?”
张堂文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,轻蔑地看向廖启德,“中国有句老话,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,今日堂文便好好教教你!若说你是正经做生意,咱们也不至于今日在此对峙!可你帮着洋人欺负同胞,妄图垄断大清民生之物,借此牟取暴利!但凡是个有良知的商贾,都不会与你合作!”
“放屁!你道大清国只有你一个屯棉大户么?十之八九都卖了,唯独你手中的份额最大,屯棉磅数最多,偏就你不撒手!什么民族大义,什么国运民生,都是狗屁!你就是想谋暴利!”
张堂文冷笑了一声,双手放上前来抖了抖,挽起袖子,话说开了,反倒没有什么紧张感了,“廖经理,堂文不妨告诉你个小秘密!我和堂昌手里的棉,年前就基本已经出清了!”
廖启德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起来,激动地双手都有些发颤,“你...你说什么?出清了...”
“对!”张堂文挑衅地盯着廖启德,“你不是派人查过我张家在开封府的货仓调运情况么?难道你就没猜到我们发往汉口的货,全都是棉花么?”
“不...不可能!我找人看过你们的调货单!你们的货...棉花只有一点点!而且你们的棉花比我手里的贵了近两成!谁会用你们的货?不可能!”
“廖经理!泱泱中华万万子民,有人与你同流合污,不知廉耻,自然也有人与堂文一样,不计私利,为国为民!”
“不...不!我曾找人举报过你们和汉口的生意!有人在汉口盘查过你们,没有动静啊!不可能是棉花!是棉花为什么没有拘捕你张家人...”
张堂文冷笑着咬了咬牙,虽然当日在汉口,张堂昌已经猜到了是廖启德给了启封线报,可如今听到廖启德亲口承认这事,还是感到一股热血直窜到脑门。
“机关算尽啊...廖经理!”张堂文皱了皱眉头,咬牙切齿地说道:“人在做,天在看,你看看自己身上的皮肤,问问自己胸膛中的内心,你这么做,对得起祖宗先人,对得起血脉里流淌的热血么?洋人若是垄断了大清朝的国计民生,我万万子民岂不是都要任由这些洋鬼子鱼肉!朝中花费亿兆白银经年心血振兴的花行纺厂又要受制与人,就算你不计朝廷的骐骥,洋务大人们的筹谋,你有没有替普天之下的百姓考虑过?国家沦落至此,还要让他们继续雪上加霜么?一定要把人们都逼上绝路才行么!”
“我没你那般伟大!”廖启德用力地挥了挥胳膊,歇息底里地咆哮道:“国弱活该任人欺辱!自己不发奋,怨天怨地有何用!我对不起祖宗?我廖家祖宗百年前就已是大清阶下囚了,大清弃我!何来我愧对国家!什么是国!给我锦衣玉食给我高官厚禄便是国!人不为己天诛地灭!”
张堂文也是怒火攻心,热血上头,遥指着廖启德破口申饬道:“你妄读圣贤书!不求你忠君爱国,至少你该懂得礼义廉耻!洋人欺侮我国体,鱼肉我百姓,你不但不思量抗衡反倒认贼作父!你愧对孝悌!你设套做局诱堂昌与你签订收棉协议,又翻脸否认!无耻拖延,仗势诡辩,你违背忠信!你行尽阴邪鬼魅之举,借饥民报私仇,怂恿灾民行为乱之事只为了你可以趁乱渔利!你罔顾礼义!你不过区区一洋行买办,阳奉阴违为虎作伥,助上官行淫邪不齿之事,窃公款充私利,你不知廉耻!你廖启德实为不忠不义不忠不孝的千古罪人,万人唾骂,遗臭万年!”
“我他妈崩了你!”廖启德高高举起手中的枪,指向张堂文的方向,不分由说地便开了枪。
“呯”的一声枪响划破长空。
廖启德的手在那一刹那,却被一个猛然冲上来的身影抬高了半寸,子弹打在了张堂文头上的红灯笼,贯穿出一个不小的对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