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云卿静静地听着钱枫说完,缓缓地将佩刀插回刀鞘中,一脸严肃地看了看张堂文,又看了看钱枫,拱起手来,朝着二人深躬了下去。
“真是惭愧!怪不道杨少说云卿空有这么个文雅的名号,实则骨子里就是个杀才!如此浅显的道理,云卿方才真是想不通了!居然让钱老板这么一个巾帼英才给数落了,倒真是丢了我同盟会的脸面!还请钱老板、张老板多多见谅!”
钱枫如释重负地看了一眼同样松了一口气的张堂文,上前扶住马云卿轻声宽慰道:“马兄弟为大计甘愿蛰伏在这行伍中,也是多多受累!党派之别,并不会阻碍吾等的志愿,毕竟反清才是于民族于天下,最重要的事!”
张堂文默默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张堂昌,两人尴尬地对了下眼,无奈地讪笑了起来。
张堂文很清楚,这二人所说的每一句话搁在外头,都是抄家灭族的罪名。
听了这些,还想置身事外?
痴心妄想了。
什么同盟会、光复会,什么孙逸仙、黄兴,这不正是当今朝廷邸报中名列前茅的乱党和贼首么?
徐锡麟和秋瑾,张堂文并不熟悉,但张堂昌却在开封府有所耳闻,一个道台的师爷曾跟张堂昌说过,光绪三十三年,安徽巡抚恩铭在安庆被巡警学堂监督徐锡麟刺杀身亡,随后这个徐锡麟带乱党占领安庆军械所,图谋叛乱,最终事败,被凌迟处死。那个秋瑾,似乎也正是徐锡麟一党的,而乱党的名号,似乎正是钱枫口中的光复会!
张堂昌顿时心里渐渐起了寒意,徐锡麟、秋瑾,早已伏法,不用去管。但钱枫口中的陶成章又是何人?钱枫既然自称也是光复会的人,那岂不是下场也会与徐锡麟、秋瑾一般?若是与钱枫继续合作下去,那张家...
张堂昌打了个寒颤,用手拉了拉张堂文的衣角,“哥...咱好像听了些不该听的话...”
张堂文冷冷地瞥了张堂昌一眼,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事已至此,难道还想回头么?
想不到自己半辈子行商天下东奔西走,临到头了,却做上了这等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。
张堂文不由讪笑着摇了摇头,看得钱枫也是一愣。
“张老板?”
“唔?”
“可有见解?”
“不...不!”张堂文讪笑着摆了摆手,意味深长地看着钱枫,“在下只是有些缓不过神来,今日发生的一切,太意外了,说不上是惊喜还是惊吓,总之,颇有些一言难尽了!让我缓缓...缓缓...”
钱枫抿嘴一笑,却是轻佻地瞥了张堂文一眼。
看到这一眼,张堂文就知道,这个钱枫一定是想偏了。
意外和惊吓自然指的是忽然当面知道了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乱党讯息,这可都是抄家灭族的罪名,不经意间就被裹挟了进来,能不意外么?能不惊吓么?
难道,会是因为知道你钱枫是女人?
太小看我张堂文了!
哼!幼稚!
幼稚的可爱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