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!是汉口的新军!”
“又是汉口?”张堂文心头一沉,怎么又是汉口?都是巧合么?
杨鹤汀却并不在意张堂文的反应,轻轻地拍了拍夏老三的肩头,“汉口新军里,我有个相识的旧友,我可以修书一封替你们引荐一下!如今的形势,与其落草为寇或者流落山野,倒不如藏身于军旅!一来,新军直属北洋大臣统属,便是谢老道有证据要拿你们,也得再三思量不敢轻举妄动;二来,新军不同于绿营和老八旗,习练的,都是新式军事,你们兄弟三人正是年富力强,投身军旅,有朝一日报效国家,也不失为英雄豪杰!”
夏老三迟疑着看向张堂文,“可是当兵就得打仗,还得拿枪,那俺三岂不是绕了一圈还是让人当枪使了?”
“枪,无好坏之分,只看持枪人的秉性了!”杨鹤汀神秘兮兮地一笑,“若在善用者手中,便可救国救民福泽天下,落于居心叵测之人手上,便是为祸一方的凶器!”
张堂文默默地看向杨鹤汀,“杨先生能保证老三兄弟他们这次从军,不会重蹈覆辙么?”
杨鹤汀坚定地点了点头,却不再往下细说什么了。
张堂文看向夏老三,“老三兄弟,你觉得呢?”
“张老爷!俺听你哩!你说哩不会错!”
张堂文又看了看杨翠英,他的心中也是犹豫不决,他明显能够感觉到杨鹤汀这话的深意。
什么样的人,才能达到杨鹤汀这般信任的程度?
而这样的人,居然又是新军的,至少,也是在新军里能说得上话的。
新军,却是如今这大清朝的顶梁肱骨,国之重武!
细想起来,张堂文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,但他却又不敢深究,或者说,不愿深究。
有些事,想得越多,顾虑就越大。
“杨先生,要是老三兄弟不反对,就按你说的办吧!”
“好!那在下这就去修书,老三兄弟他们最好尽快出城!谢老道审人的本事,可是不能小看的!”
夏老三拉着杨翠英的手,看向张堂文,“张老爷,那翠英,就拜托恁了!”
“你说啥!凭啥不让俺跟着你了!”杨翠英顿时又羞又怒,一把甩开了夏老三的手。
“翠英!俺腚三是去当兵!当兵哪有带媳妇的!”
“俺不管!俺是你哩人,你去哪俺去哪!”
夏老二站在一旁劝道:“弟妹!老三说的是实情,当兵确实带不了家眷!”
“俺不管,那就白当兵了!都算是逃,也好歹不让咱分开哩!”
夏老三犹豫着摇了摇头,“翠英,逃命的日子太苦了!你想想咱从老家出来哩那几天,大路不敢走,人也不敢见,跟个孤魂野鬼一样。那样的日子,你还想再来一遍么?”
杨翠英别过脸去,偷偷地抿了一把眼泪。
张堂文思量一下,轻声说道:“翠英姑娘,老三他们从军,也是权宜之计。等谢老道这边放下了这事儿,我再请杨先生帮忙,让他们回来!到时候我在赊旗镇上置办个生意,你们一家团聚乐乐呵呵过好日子!”
杨翠英肿胀着眼,暗暗抽泣了两下,“张老爷,恁说哩俺明白!这个憨货,俺都怕他又让人给卖了!”
夏老三心头一酸,上前拉住杨翠英的手,相拥而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