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堂文默默地品了一口茶,杨鹤汀若无其事地起身合上了窗户,又静静地听了听外面的声音,确认无人后,这才如释重负地落了座。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@gmail.ㄈòМ 获取
杨鹤汀看着张堂文质疑的眼神,无奈地讪笑道:“堂文兄莫怪,有些事,堂文兄还是不过问的好!”
张堂文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宣纸,笑着回应道:“不妨事,在下此番来是有事请教杨先生的,其他的,无暇过问。”
杨鹤汀若有所思地看着张堂文,许久没有说话。
张堂文哑然失笑,抿了抿嘴说道:“杨先生是在想,我是一介行商,会有什么事找你请教呢?对么?”
杨鹤汀笑了笑,微微点了点头。
“那是因为杨先生在心中,有一个不为外人道的定义标签已经超越了杨先生自身的才学与见识,而这个标签,与我今时今日的行商身份,并无瓜葛!”张堂文低头将茶一饮而尽,起身为杨鹤汀添上水,“其实,杨先生的才学、见地,是思源最看重的!至于抱负、志向,思源,心往久矣,但,有碍于年岁、境遇,除了敬仰,别无他想!”
杨鹤汀放声大笑起来,端起面前的茶水也是一饮而尽,“张老板的话语,每每都直指杨某的心境痛处,人道,茶与知己饮,话不同谋论,张老板虽是商贾身份,却实非凡人。鹤汀以茶代酒,敬堂文兄一杯!”
俩人相视大笑起来。
“杨先生,在下这次来南阳,名义上是赴宴,实则是碰上一件棘手的事,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置了!想请先生为我解惑!”
“堂文兄见外,杨某才识岂敢在你面前以先生自居,既是烦心事,说来你我一同参详讨论一下!”
张堂文缓缓将这次屯棉的事一一道来,连同此次廖启德的所作所为都讲给杨鹤汀。
杨鹤汀的眉头渐渐皱起,清瘦的脸庞愈发冷峻起来,他缓缓站起身来,慢慢地来回踱着步,待张堂文讲完他对廖启德此举的猜测,杨鹤汀才停下脚步,深邃的眸子盯着张堂文的双眼,轻声说道:“这个廖启德,看来只不过是个幌子,他的背后,应该还有更大的图谋!”
“杨先生也这么认为么?”
“堂文兄行走商道,又久居赊旗这个水路码头,当知棉花实乃天下间除了盐铁之外,关乎民生,关乎社稷之最紧要的行货之一。”杨鹤汀默默地看了一眼屋外,又似乎听了听动静,这才继续缓缓说道:“自西洋各国强迫清廷开关通贸以来,各类洋货纷纷涌入内地,大如车船机械,小如针头线脑,无孔不入,无所不用其极。诚然,洋人技术远超我国,论质论量,我国产之物都难以匹敌。”
“但思源自汉口港观察,粮米花豆这类大宗贸易,还是以出售为主的!”张堂文捋了捋唇上的胡子,顺手揉了揉鼻梁,“毕竟这些物件我大清也有出产,而且价低量大,远来贸易殊为不易,价格上也要亏去许多!”
“正因如此,此番廖启德的动作就更为诡异了!几乎已经可以断定是居心叵测了!”杨鹤汀微微地点了点头,“试想看看,依着令弟的说法,今年国内多处阴雨棉花减产,江北三省两道的棉花又被他订完了,那么今年的收购价格上浮当是必然的!这个时候洋人却以低价棉入市,难道是为替清廷平稳市价?”
“这...断然不会!”
“所以,洋人的目的必然是为了渔利!印度虽为英吉利之藩属,棉花出关价格可能会比我大清更低,但毕竟横跨大洋而来,人拉船运断然没有可以冲击国产之说!”
“杨先生的意思与我一致,我也料想他是在逼我们被迫出让手中的收棉合同!”
杨鹤汀仰头寻思了片刻,“大不列颠...英吉利...东印度公司...太古...”
张堂文静静地坐在位上,轻声给说道:“太古公司以售油为主,糖盐洋货数目繁多,布匹染料质量也甚是不错,往年间还从南阳进过生丝,听说江南厂的棉纱年年也收下不少的!”
杨鹤汀若有所思地看着张堂文,似乎在细细品味方才的话。
“堂文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