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搞,外面会是个什么情形呢?本来想着解套的,没想到更是乱成麻了!
文策带人将张堂文押入水牢,夏老三就关在隔壁牢笼。
原本躺在柴床上百无聊赖的夏老三顿时傻了眼了,扒在牢门边上连声询问,反倒被衙役一通训斥,手上又挨了一棍子。
张堂文被扔入水牢,牢内的臭水直没小腿。他脚上穿的靴子顿时灌满了水,像被注了铅似得提不动。偌大个牢房内除了一张略高过水面的柴床外,再无他物,对于第一次入监的张堂文来说,这一切实在是太让人束手无策了!
文策从师爷手中接过笔墨和一张信函,递与张堂文,轻声说道:“张老板,本官无能为力啊!此事涉及乱党谋逆,启封大人有专断之权,本官实在是……”
文策的眼珠打了个旋儿,话锋一转,“前头大人要拿那杨鹤汀,若不是本官通知省学政勉强拦下,杨、罗二人恐怕早就下狱了,张老板您也不至于……”
“知县大人!”张堂文站在水牢中朝着文策拱了拱手,“小人心里都明白!多谢大人袒护了!”
文策微微一笑,点了点头,回顾左右说道:“给张老板的床上加点杆子,那么硬怎么睡啊!”
左右衙役应声出去了,文策饶有深意地看了看张堂文,“张老板慢慢修书吧,可得想清楚了写!”
张堂文顿了一下,点了点头,轻声说道:“大人费心了!小人这就修书,还请大人到时候将信交予衙门外小人的长随,他自会带去赊旗!”
文策微微颔首,回头看了一眼师爷,便扬长而去了。
那师爷会意,也不看着张堂文如何修书,自顾自地去了门口值守的板凳上坐着去了。
张堂文淌着水,吃力地走到柴床跟前,摊开纸,用肿胀的右手提笔沾墨,略微思量了一下,便埋头奋笔疾书起来。
夏老三并不识字,也不知道张堂文修书做什么,只能趴在牢笼边上,瞅着张堂文抖着手,一连写了好几页纸,最后一张纸上竟然正反两面都用上了。
张堂文停了笔,深提了一口气,牢内的臭气呛得他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,血渍喷溅到了纸上,他连忙去擦,却拖出了老长的痕迹。
也罢!张堂文放下纸,提笔在信封上写下来了“张家正房张柳氏亲启”几个字。
张堂文将写好的信函塞入信封,又端详了片刻,提笔又在信封抬头的地方补上了个“速”字,这才放下笔。
文策的师爷拿上信封出了水牢,夏老三犹犹豫豫地问道:“大老爷,恁咋也让关进来了!俺啥也木说啊!”
张堂文苦笑着看了看夏老三,在水牢里关的久了,夏老三的脸上都有些浮肿了,原本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,也变得晦暗的许多。
“老三!”张堂文坐上柴床,费力地将靴子脱下,倒尽了臭水,“你说,我算不算好人?!”
“老爷肯定是好人!”夏老三咧嘴一笑,牙依旧是那么白。
张堂文苦笑了一下,喃喃自语道:“既然是好人,那就该有好报才对!”
张堂文四下看了看,将靴子整齐地摆在床尾,然后直挺挺地躺在了柴床了。
破木板上垫了薄薄的一层秸秆,硌的张堂文背上一阵生疼,但是好歹能松活一下四肢了,手指和双膝的疼痛撩拨着他的神经,水牢的阴冷让他患有风湿病的踝关节一阵阵的阴凉。
“老爷!恁把袜子脱了,不然脚都泡坏了!”夏老三在隔壁嚷嚷着,爬上柴床,还生怕张堂文不信似得,把自己的脚抬起来让他看。
泡得发白的脚底板上,几处快要露肉的创面明显已经发炎流脓了,以张堂文看来,若不尽快医治,夏老三的双脚怕是保不住了。
张堂文闭上了眼睛,躺在柴床上陷入了沉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