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围吃摊的都被夏老三那吸溜吸溜的吃法吸引了目光,又有几个干苦活的瞧着眼红,也凑到面摊跟上,“啥玩意儿啊!吃恁香!给俺也来一碗!”
面摊老板应了好,又去忙活了。
夏老三又干掉了一碗,四儿这边刚没吃两口,推给张堂文肯定不合适,便要再点,张堂文却摆了摆手,“老三兄弟说了,得吃点能克化的,给我来碗清水挂面!”
四儿点了点头,正要交代,又瞥见夏老三似乎仍是意犹未尽地样子,便试探着把自己那碗往前推了推,夏老三也不嫌弃,就着四儿的筷子端起来就吃,看得一圈人一阵唏嘘。
张堂文简单用了点清水挂面,四儿那边跟着也吃了一碗,夏老三已是把那面汤也下了肚,腹部浑圆打尖儿。
张堂文起身交代四儿结账,夏老三便乖乖地跟着张堂文往马车走。
张堂文上车,四儿结了账还没到,夏老三学着四儿的模样,搀张堂文上了车。
那边儿面摊传来了一阵喧哗,那几个干苦活的连连嚷嚷道:“啥面啊!恁贵!一碗面吃俺一天工钱?!”
那面摊老板拽着几个人不让走,“你们说要原模原样的,人家老爷要加料,放了整整一勺的精牛肉臊子,你们自己不问清楚,吃完了想赖账啊!”
四儿回头瞅了瞅,嬉笑着跑回车上,却见夏老三又坐在车头了,终于忍不住嘀咕道:“你这人也忒没眼力劲儿了,你坐这儿俺只能跟着跑了,这刚吃完饭……”
夏老三一愣,轿厢里的张堂文笑道:“老三兄弟,进来说话吧!别叫四儿为难!”
夏老三犹豫了一下,面摊那边的争吵他自然也是听见了,便老老实实地钻进轿厢,寻个对角处,坐下了。
张堂文瞅着夏老三浑厚的身子,不由有些揪心,“挑担和货,是被抢了?”
夏老三不说话,在阴影处抠弄着手指。
张堂文重重地叹了口气,夏老三抬起头,满脸的不服气,“他们人多,欺负俺一个人!不然拿着刀子俺都不怵!”
“兵?匪?还是同行?”
“当兵哩们!”夏老三恨恨地望着窗外,“土匪也不至于谁都抢,都这些当兵的,忒不是个东西了!”
张堂文默默地抿了抿嘴,这年头,能看上夏老三这点针头线脑,可想而知这些当兵的能饥渴到何种地步了。
“货没了,你打算怎么办?”
“家俺肯定回不去了,俺还有劲儿!俺在城里揍活儿(土话,干活的意思),赚了钱,买了种再回!”夏老三看了看张堂文,“那面钱俺挣钱了还你,价钱俺都听见了!”
“一碗面一天工钱,你吃了三碗,光是还我,就得白干三天!”张堂文苦笑着摇了摇头,“更别说买种粮了,等你干苦力置办完,都入了伏了,你种什么?!”
夏老三咬了咬嘴唇,不再言语。
张堂文长叹了一声,“等我办完事,去寻老友先把种粮给你安置了,眼瞅着都要入夏,再不种,早粮就赶不上了!”
“那不中!”夏老三依旧是梗着脖子摇头,“俺不是要饭里,不能要你东西!”
张堂文一时语塞,夏老三仍旧是呆在暗处,两人默默无言。
这时,马车停了,四儿靠在轿厢边小声嘀咕道:“老爷当心,瞅着像是劫道的!”
张堂文心里一惊,这堂堂南阳城里,还有劫道的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