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子已四十多岁,却仍然那么精明干练。此时他正端坐在宅子的一处石凳上,陷入沉思。
尚书中司侍郎谢承明作为他们的棋子,似乎并不合格,而且有貌合神离的迹象,他们对于棋子的背叛早已习以为常,也能确保强大的青冥阁安然度过危机。
但现在情况急转直下,不由得他不多想。
整个青冥阁已经变得腐朽不堪,若暴风降临,他们能坚持多久?他的脊背又能在命运的捶打下支撑多长呢?
此刻,一位他不怎么想见到的人打断了他的思索,那是他的夫人。
这个女子曾是他的敌人,她曾经长期为他们效力,但现在早已时过境迁,在漫长的岁月里,他们并肩而行。
觉察到夫君情绪不高,她坐到了凳子的另一边。
男子将糟糕的情况对她和盘托出,“谢承明的位子怕是要变一变了。”
女子愕然地张大了嘴,“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。”长久以来,她已经不再过问这些事,若非此次到长安,她怕是半句也听不进了。
“绮南,十三年前我们被逼离开,但自那以后,整个青冥阁开始变得暮气沉沉,虽然后来我们又重新回归,但一切还是在慢慢变坏。”
女子虽然恢复了平静,但她的内心却怒火中烧,“傅晟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解释,十三年前我的孩儿不知所踪,这个仇一定要报!”
“他终究难逃一死。”男子闭上双眸,随即又一脸怒气低吼道,“现在他已经在青冥阁里一手遮天了。”
女子握住他的手臂,“先压制复仇欲望吧,如果现在跟他翻脸,那么我们接下来做什么都将变得异常艰难。”
“他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。”
“是的,但是你如果不能取得大多数家族的支持,那么青冥阁就垮了。”
男子哑口无言,他只得闷头坐了下去,任凭内心激烈地挣扎着。最终他还是抬起了头,他的脸色也重新澄清起来。
“你说的没错。”他冷静地说道,“十三年前,我的感情冲垮了理性,我的刚愎自用为青冥阁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创口,而这道伤口怕是永远都无法愈合了。”
他站起身子,而女子也陪着他站起来,“夫君先去见谢承明,听听他的说法。”
......
下雪不冷化冷,这话说的一点没错。送别程处默后,姜玄站在酒馆门口,看着欢腾的人群宛若大海的波浪不停涌过,忙缩了缩脖子,躲进店里。
良久,陆殇周身萦纡着冷气走了进来,“这几天我在长安城四处打听,还是没有结果。”
“能想到的。”姜玄倒也不觉得意外,他笑了笑,“要是这么容易让人寻到蛛丝马迹,那可真对不起他们那么大的阵仗。”
陆殇目光阴鸷地望着他,“别这么不在意,那些人来势汹汹,总觉得不简单。”
“我现在根基太浅,暂时只能如此了。”姜玄耸耸肩,无奈道,“他们连传个话都搭上一条人命,这是何等谨慎。”
“你心里有谱就行。”陆殇走道吧台前的凳子上坐下后,指节敲击着台面,“何时进山?”
姜玄沉吟片刻,凝视着他沟壑纵横的脸庞,“现在天气并不好,山路崎岖,很容易出事的,过几日吧,现在先尽快将铁器坊和酿酒厂需要的物资购买妥当。”
“孟仲他们正在紧锣密鼓地置办呢,明天就可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