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融稍稍安心。
他还以为自己教的学生做出了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。
不过很快,他便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。
陛下不可能专程来说这些事情,失忆的事情陛下说完之后便不再提了,现在又道出了我这么多学生名字。
这是何意?
祝融眉头紧锁,那种担忧感愈演愈烈,终是冲破了他的咽喉。
“陛下,您这次出宫,可是看到了不干净的事情?”
东方点点头。
祝融眼瞳一缩,又问道:“可是东都官员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情?”
东方面无表情,再次点了点头。
祝融呼吸有些急促,脸色涨红了不少,声音也要比之前激动了许多:“这些人中也有臣的学生?”
东方不语,这次他没有点头,只是静静地看着祝融。
无声胜有声。
祝融心头已经凉了大半截。
若是些贪腐、墨黑的一些小事,东方断然不会悄悄来找他,即便东方看着了,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。
毕竟这种事情,哪里都不缺。
现在东方能来找他。
那就一定是出了大事。
而且还是悄悄来的。
那就一定是大到不能再大,连东方都不好意思搬上台面来讲的惊天大事。
关键自己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。
这便是最让祝融生气的。
“他们都做了些什么?”祝融深吸一口气,眼睛有些泛红。
东方沉默,有些后悔。
见着祝融两鬓斑白,驼着的背,脸上的皱纹一道连着一道。
东方于心不忍。
他后悔了。
不该让祝融知道这件事才对。
自己想别的办法处理就好。
何必打碎一个暮年老者的梦呢?
祝融怎会读不懂东方的表情,只见他拍了拍胸脯,厉声道:“臣虽老,但好歹也是当了四十年丞相的人,陛下放心说,老臣担待得起。”
惟草木之零落兮
恐美人之迟暮。
东方想了想,既然事情已经说了一半,那便继续说下去算了。
有时候,有些人更讨厌被瞒着的感觉。
这比杀了他还要令他难受。
东方顿了顿,轻轻握住祝融皱巴巴的手,缓缓道:“有一道巨大无比黑布,盖住了皇宫,蒙住了朕的眼睛,祝相你的眼睛,以及百姓的太阳。”
东方没有明说那些人都做了什么。
还是那句话。
略显重口,令人不适。
老少皆不宜。
祝融面无表情,眨了眨眼,目光透着些许空洞。
紧接着他问道:“老臣的学生,有多少在这黑布里头。”
东方回答的有些含糊:“不少。”
祝融道:“陛下明说便是。”
东方深吸一口气,道:“祝相可还记得刚刚那十三人。”
祝融点头,道:“记得,他们都是老臣以前看好的学生。”
“陛下是想说他们十三个其实都是道貌岸然、蝇营狗苟之辈?”
祝融微微叹气,道:“没想到老夫竟然教出了这十三个败类,明日早朝,臣便彻查这十三人,陛下请放心,老臣虽曾是他们的老师,但老臣更是大轩的丞相。”
东方摇了摇头,道:“祝相你误会了,朕若不相信你,也不会悄悄跑来告诉你。只不过你误解朕的意思了,他们十三人并非贪官墨吏,而是实打实为民做事的好官。”
紧接着,东方缓缓起身,走到祝融身后,拍了拍他的肩膀,道
“朕的意思是,你的学生,除了这十三人,全都不干净。”
“外头的朕还不是特别清楚。”
“东都里的,千真万确。”
祝融听罢,如身侧有惊雷闪过,猛地一颤,而后空洞的看着东方。
缄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