徒留墨骨一人在后头目瞪口呆。
仙尊和叶鸢寻独处的时候是这么温柔的吗?当真是长见识了。
他不自在地背过身去,把空间留给二人。
叶鸢寻抽噎着抬起头,又伸出双手仔细地抚摸过风千陵面庞的每一寸,感受着他立体的五官,暖暖的温度,一颗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。
“还好,还好你没事,师尊……”
说着,她的声音再次哽咽。
那些思念、爱慕、担忧和害怕,此刻像是潮水一般地涌来,把叶鸢寻拍到了情绪的深海不能自拔。
而风千陵只是一遍遍划过她的眼角,耐心地安慰着他的心上人。
经历过生死,人才能够明白,什么对于自己是对珍贵的。
于风千陵而言,不是仙界,那是他的责任。
不是苍生,那是他的抱负。
而是眼前的这个小哭包姑娘。
他宁负天下人,也不愿负她一个。
过了一小会,叶鸢寻的哭声才渐渐停下,看着风千陵,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。
他最近如何?是怎么苏醒过来的?又是如何到了这里?
风千陵看出她的疑问,对二人说道: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,我们进去吧。”
说完,带着二人进入了寒梅殿正殿内。
后半截地道像是特意打造出来的,通透明亮,每距离十步就有一颗明珠在照明。
墨骨见状奇道:“难不成我还遁到了寒梅殿的密道附近吗?”
风千陵却笑着告诉他:“这里是我刚刚用遁地术开凿出来的。”
什么叫高下立现,叶鸢寻现在才明白。
墨骨遁地术的通道,顶多能算个过人的通道,可风千陵制造的,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地道。
叶鸢寻好奇地问他:“你是知道我们要来,所以才出现的吗?”
不怪她这么想,实在是风千陵出现的时机太过于巧合。
“不,你们靠近屏障的时候,我才发现的,只是感应到了你的气息,所以知道是你。”
风千陵没有告诉她,自从她住进寒梅殿的第一天开始,他就调整了殿外的禁制和屏障。
只要是叶鸢寻靠近,不仅仅屏障会自动解除,还会让他有所感应。
叶鸢寻不知道,刚刚他感受到地底有她的气息时,有多激动。
步行了一小段,几人从地道里爬出来,才发现地道外面就是正殿。
眼尖的叶鸢寻一眼就看到了桌子边上散落的碎瓷片。
“怎么这么不小心,把茶盏打碎了?”
她正要去捡起来,却被风千陵握住了手。
“瓷片锋利,我来吧。”
说着,只见他伸手一挥,地上的瓷片就像是被抹去的水痕一般消失无踪。
叶鸢寻没有去思考为什么一向谨慎的风千陵会把茶盏摔碎,她现在能够保持理智清醒已经很不容易了。
而墨骨上来之后,非常识趣地对风千陵拱了拱手。
“仙尊,您和叶鸢寻慢慢聊,我出去看看。”
等到大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时,风千陵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,紧紧地把叶鸢寻抱在怀里。
“我现在才知道,什么叫做失去了才懂得珍惜,鸢寻,别离开我……”
叶鸢寻的眼睛还带着哭过的红肿,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有些怔愣地抬头看着他。
“你、你说什么……”
在她的心里,师尊或许对她是有好感的,也从行动上付出了很多,可她觉得自己远没有风千陵肩膀上的责任和重担重要。
作为护国大将军之女,她从小就明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。
就像小时候,她父亲就不能够像别人的父亲一样,一直陪伴着她。
当她思念父亲的时候,母亲总是会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抚慰,告诉她,父亲是为了天厥国的子民安居乐业,为了更多人能够和平地生活,所以才不能陪伴在她身边。
是以,其实叶鸢寻很早就懂得,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有获得就必然有牺牲,这让她的性格变得十分隐忍。哪怕在内心深处知道自己对于师尊有深深的执念和感情,她仍旧控制着自己的心,不让自己暴露哪怕一点点的情绪。
因为她知道,不论她流露真情的结果如何,她都将成为风千陵的软肋。
风千陵作为仙界的仙尊,需要担负的不仅仅是仙界的责任,更是六界苍生的责任,他不需要软肋。
可如今,她日思夜想却不敢表露心迹的男人,开口对她表白了。
叶鸢寻觉得日后一定不会忘记今天的一切,哪怕是一片树叶落在了寒梅殿的哪个角落,又或者散落在地上的碎瓷片像是什么样的图案。
见她双眼泪盈盈地,朱唇微启,却半天不说话,风千陵揉搡着她的脑袋。
“怎么?高兴傻了?”
“你怎么……”叶鸢寻开口,便是令人出乎预料的沙哑,她顿了顿才接着说,“为什么你要对我说这些?”
风千陵最开始的态度,也是叶鸢寻隐忍着自己的感情的原因。
不论是软禁她,又或者封印她的仙力,都是大局为重的妥协。
只听他在自己耳边说道:“一个能够为了我,把自己都牺牲出去的人,我这辈子都不想辜负,我已经承担了仙界上千年的重担,我相信时间到了,他们已经不需要我了,我只想要跟你在一起。”
“可是,可你若如此,那六界苍生又如何……”
叶鸢寻仍旧犹豫不决。
毕竟,六界苍生还等待着仙界的力量去保护。
若是失去了风千陵的领导,那这仙界等于是巨鹰失去了最重要的翅膀,即便徒留雄伟的身体躯干,那也是毫无缚鸡之力的,砧板上的鱼肉罢了。
而风千陵却失笑摇头,逆光的脸如玉璧般无暇。
“最近时日我反复在想,仙界,或许并不是抵抗魔族的最强力量,你们才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