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书院之中致祭完毕之后,王丰又陪同封老的家人一起扶灵回乡,期间封老的小儿子终于告假赶了回来,接过了丧礼一应事宜。
众人扶着灵柩回到金陵,安葬完毕,王丰这才取了封老留给自己的东西回了自家在金陵的房子,郑重其事地沐浴焚香,静了静心神,这才缓缓打开了箱子。
就见里面有一方砚台,一支毛笔,乃是封老惯用之物。砚台之下,压着一本书,是封老的文集,都是些散文诗词,期间多有自序,认真读来,能够感受到封老这些年来不断变幻的心绪。
王丰翻了一遍,收了书,盘算着日后找个时间将这本书印刷出来,流传天下。正想之间,忽然发现箱子里还有一封信,王丰拿起来,拆开一看,顿时沉默了下来。
过了好一会儿,叶雪薇走了进来,见王丰呆坐在书桌前,当下道:“夫君,你这是怎么了?”
王丰将手中的书信收了起来,道:“没什么,老师给我留了信,信中有些话,令我伤怀。”
叶雪薇闻言,道:“夫君也不要多想了,封老走的安然,你这样若被他泉下有知,岂不是反而不安么。”
王丰点了点头,沉默片刻,道:“老师在信中,将一众师兄都介绍了一遍,还说日后天下有变,我可持此信去叫诸位师兄相助。这份信任,真是叫我难以承受啊。”
叶雪薇闻言,沉默了片刻,道:“封老这是认为夫君在接下来的乱世之中必将有所作为,因此既是将一众师兄尽数托付给你,也是叫他们都来助你?”
王丰点头道:“老师虽然从未出仕,但桃李满天下,单只是正式收入门下的学生便有七十二人,这些年来,白鹿洞书院的学生长期保持在千人以上,每年慕名前去听老师讲学的士子更是成千上万,不计其数。老师若登高一呼,士林必群起响应。如今他将这样一封书信留给我,其分量之重,可想而知了。”
叶雪薇讶道:“那要收好才行!”
王丰点了点头,将书信和砚台、笔都放回箱子里锁好,随后坐在书桌前,端端正正地开始抄写封老的文集。
如此过了两日,忽然有人上门求见,说是扬州刺史派来的信使。王丰闭门不见。此后信使每日必来,一连五天,王丰都闭门不见。这日傍晚,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,最后停在了大门之外,片刻之后,一人闯了进来,在院子中对着叶雪薇喝道:“好哇,叶家姑娘,当年姓王的小子帮你家平反,状子告到本官面前,本官可是干脆利落地就帮了你,如今你就是这么对本官的?”
叶雪薇闻言,顿时语塞,跺脚道:“潘大人,我家夫君的确有事,你先去前堂喝茶,容我叫我家夫君出来相待,如何?”
来人正是扬州刺史潘树藩,闻言喝道:“不必了,姓王的小子一直躲着本官,本官怕他溜了。他与我也算熟识,不必讲究太多,我就去书房找他就是了。”
说着,潘刺史“蹬、蹬、蹬”几步来到书房,正准备推门而入时,就见房门已经从内打开,王丰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,道:“潘大人还真是心急啊!我既然留在金陵没走,便不会再躲你。你先进来坐吧,正好我也有事与你商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