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丰闻言,叹道:“丽娘,你知道我从来没有看轻你的意思,又何必说这些话?当日我好不容易才帮你和飞絮脱了籍,又安置了下来,就是想让你们能过上正常人该过的生活。后来我听说你在扬州开起了绸缎胭脂铺子,有了正经营生,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为你高兴。在我心里,你和飞絮本来就都不是外人。我对你们的关切之情并无半分虚假,只是此情无关风月。”
谢丽娘闻言,这才好受了一点,不过却也在王丰身边坐不住了,借口更衣躲了出去。
经此一事,王丰心下也有些寥寥,喝了几口闷酒,忽然耳边听见杜飞絮也在小声哭泣,不由转头问道:“你怎么也哭了?”
杜飞絮抹了抹眼睛,强笑道:“没什么!公子不必为飞絮劳心。”
王丰有些疑惑,就听旁边红烟叹道:“刚刚王公子说谢丽娘做了正经营生,公子为她高兴。想来这意思是说开画舫是不正经的营生了?飞絮姐姐多半是因此心中有些难受呢。”
王丰闻言,急忙道:“就这么一句无心之言也值得难受?飞絮,我知道你操持这艘画舫不容易。且你这画舫并不曾逼压姑娘们,反到对他们多有维护。歌舞琴瑟,这都是风雅之事,难道只因为是在画舫之上表演,并向客人们收取钱财,就变得庸俗了么?这样想的,才是真的庸俗呢!”
杜飞絮抹了抹眼睛,轻声道:“我知道公子是温润君子,不会随意轻贱人。飞絮只是一时感怀身世,有些伤感而已。与公子无关!泪眼朦胧,有些失礼,公子请稍坐,容飞絮暂退。”
说着,杜飞絮也起身离去了。
王丰见状,忍不住再举起酒杯喝了一口。就听旁边红烟笑道:“王公子,这美人情重,你居然能狠心推拒。倒是让红烟着实刮目相看啊!”
王丰淡淡地道:“红烟姑娘是想说我铁石心肠吧!没关系,想说就说。”
红烟闻言,嗔怪地道:“王公子对丽娘姐姐和飞絮姐姐就温声细语,对我就直言冷语,红烟心里可是好难受啊!”
王丰又喝了杯酒,这才道:“红烟姑娘,我能否问你几句话?”
红烟道:“王公子请问,我一定知无不言。”
王丰道:“不知姑娘可否还记得自己的身世?是怎么沦落风尘的?”
红烟闻言,轻叹了口气,道:“红烟命苦,只依稀记得自己是被爹娘卖的。至于爹娘是谁,家住哪里,却因为那时太过年幼,都记不清楚了。王公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,没得让人伤怀。”
王丰迟疑了一下,问道:“真是你爹娘卖的你?你能确定吗?”
红烟皱着眉头想了想,语气有些不确定地道:“应该是吧!若非我父母,旁人怎能卖我?”
王丰道:“那却也不一定。红烟姑娘如今名满江南,可有想过找一找自己的父母?”
红烟捂嘴笑道:“我这名满江南又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情,找爹娘干什么?前些年我还偶尔想起爹娘,想着他们是怎么样狠心的父母,才能将自己女儿推入火坑。可如今长大了,也看开了。找到了又能怎样?报仇?还是要给他们养老送终?罢了,生育之恩已经用我的卖身钱偿还了。从此两不相欠,就这么算了吧!”
王丰听红烟语气之中有遮掩不住的辛酸,不由道:“或许他们有什么苦衷呢?红烟姑娘放心,我一定帮你查出身世。”
说着,王丰用灵镜仔细查看红烟的心绪,却发现红烟心中古井无波,根本听不到半点心声。但她面上却分明露出了犹疑期盼而又畏惧的复杂表情,表现的十分心绪不宁。
听着她不舍而又坚定的拒绝,王丰心中越发觉得古怪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