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,幽幽阴风忽然吹来,同时还夹杂着男女如同含着土块般的呓语。
“我的符箓呢!?”
“俺也一样!”
青峰碧水如丧考妣,满脸黑线,他们终于知道小师叔尹善为什么这么谨慎,没了符箓,他们就像是拔了毛的鸡,任人宰割,不,是任鬼宰割。
“救命啊!”
汴京城里不平静,一夜惨叫,连绵不绝,却没有一人敢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,鬼宅,谁敢大半夜的去看?
……
日出东方,红彤彤一片,平原日出日落,虽然不如山海出落,但是也颇有几分雄浑大气。
这时候,汴京城已然热闹起来,一条御街上,各色酒肆瓦子,挂着酒幡,冬日里沿街叫卖的,尽是些干货,还有荤腥。
郭雀儿领着宁苛穿行在御街上,颇为熟稔,毕竟他可是这汴京城里最熟悉各色小道的破落户曾经的头领,虽然久未回归,但仍旧深谙汴京城中的道路与隐秘之地。
御街两边,尽是些销金所在,汴京城中,到底是权力与富贵汇聚之地,可这些站在所谓巅峰的人,又有多少?
满街走的,仍旧是那些平头百姓,他们向往着富贵,但也只能向往,这个混乱的年代,命如草芥,没有刀兵,只能任人屠戮。
宁苛看着街边乞讨,或是等着酒肆瓦子中的残羹冷炙面如菜色的人,神色漠然,这就是乱世,或者说,任何时候,都有着这样的分别。
郭雀儿轻快的脸色,渐渐变得阴沉,他所满眼看到的,都是不公,这与他少时何其相似。
“迟早有一天,我会把这些酒囊饭袋,全都杀了!”
酒肆瓦子中走出来的,是一群醉醺醺的身着官服大腹便便的人,大梁王朝靠着刀兵起家,做官的,自然也是这些军头。
宁苛道:“既然有这样的心,不如现在就去杀了他们。”
郭雀儿认真看着宁苛道:“我可没有你的功夫,你要是教给我,杀他们,不是小菜一碟吗?”
眼中闪过狡黠的光,郭雀儿满脸期待神色。
宁苛笑了笑道:“想学啊你,我教你啊。”
“真的!?”
“真的。”
郭雀儿如同得了宝贝般,喜笑颜开,而宁苛则是颇有些腹黑的笑道:“教了你,要是半途而废的话,你可不能叫屈。”
拍着胸脯,郭雀儿道:“放心!我肯定能够善始善终!”
“但愿如此。”
两人各怀心思,很快就走到了目的地,郭雀儿曾经的破落户兄弟们的聚集地,金水桥下的泥瓦街。
没有收入来源的破落户,只能守着些许的下作吃食,生存艰难,年年难过年年过,岁岁难熬岁岁熬,这些破落户,他们为了能活下去,只要能填饱肚子,脏不脏,已经没有了界定。
不吃就会死,这已经不是问题,而是生存的抉择。
满地的污水,混合着牛羊血水的腥味,宁苛与郭雀儿走进了泥瓦街。
“小子,想从我这拿到下水,不要钱,但是你得给我跪下,从爷爷的裤裆底下钻过去,再叫声爷,这以后的下水,都是你的,嘿嘿。”
一个满脸横肉的屠户,手里拿着血淋淋的牛羊下水,斜睨着个瘦弱的少年,脸上讥诮笑容满面。
而两边围观的人,皆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色起哄:“赶紧的啊,这以后就不愁吃喝了,哈哈哈。”
瘦弱少年手中攥着把已经有了锈迹的小刀,因为愤怒与饥饿,凸起的肩膀,不住地颤抖。
“呦呵,还想捅我啊?来吧,你只要敢捅我,爷爷我他妈跟你姓!”
满脸横肉的屠户哈哈哈大笑道,而周边围观的人,也大笑着起哄。
“王峻!”
郭雀儿脸色阴沉,这个瘦弱少年,正是他曾经相善的破落户,同他一般,也曾是官宦子弟,破落了,如今却遭屠户侮辱,如何能不让他怒火中烧!
“呦呵,小子你想当出头鸟啊?来啊,捅我一刀,来啊!”
郭雀儿在瘦弱少年王峻惊诧的目光中夺过他手中的小刀,恶狠狠地盯着比他高大壮硕数倍的屠户。
却犹豫了,这里是汴京城,杀了人不比荒郊野岭,能够全身而退。
见郭雀儿犹豫,屠户讥讽般笑道:“他妈的也是个没卵蛋的种,不敢,哈哈哈哈,还有谁!还有谁敢!”
“杀了他。”
宁苛冷冷道。
《周书-太祖本纪》:“太祖少友峻,为屠户辱,太祖怒,夺刃,屠户言辱,太祖径杀之,众人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