柏云泊把他从地上拎起来，叫他拍了身上的尘土，整整乱糟糟的头发，看起来不会狼狈得引入注意了，才让他在前引路，一起进城去找牙婆。

古两财进了城，领着他们七拐八拐，很快就来到一座寻常的小宅院前。

叩了门，有年个年约五十的婆子开了门，圆脸平鼻，穿了烟色交领的褂子，头发抿了油光光的桂花油，打扮得利利洒洒。

一见他们吃了一惊：“哎呦古老弟，这两位是…”

古两财老老实实照了路上对好的说辞：“这两位是我的表亲。听说我卖了山妮儿，我那内人求他们筹了钱，把我闺女赎回去。吴嫂子您看看……”

吴婆子一听这话面露难色：“古老弟你也知道，我不过是做个中人，那孩子昨晚就让人领了去…”

古两财忙自袖子里摸了些散碎银两递过去：“吴大嫂，我这亲闺女我昨天着急用钱，卖了以后好生后悔。我愿意多添二两赎回来，这点小钱先给大嫂添件衣裳，请大嫂子且行个方便。”

吴婆子看了眼银子，却没接。皱了眉道：“古老弟，我和你说，你那闺女我真脱了手。昨日我买下原是打算给刘家做个使唤丫头，也就过两个时辰，就有人来找我，问我说是还缺两个女孩儿就凑够一船，卖去柳州教坊司，问我手头有没有。人家给出的价码高，还省了我调教，我就把这丫头让出去了。”

“大嫂，昨日是谁找的你？你可还能找到他？”柏云泊在后面忍不住出声询问。

“说起来这人古老弟你也认识，不就是在码头扛活计的刘老四。”吴婆子答道：“他给拉呱的，买家外地来的，昨儿来时说缺俩，要是那个买着了，许就开船走了，要是没买着，兴许还能找着你这闺女。”

三人又赶忙跑去码头找刘老四。

丰陵县的码头说是码头，其实就是一条运河的简单泊船之所，商船客船货船皆有，却并不是特别繁华。

那刘老四是个矮壮的麻脸汉子，正在船上往岸边的大马车上扛货，一招呼就一溜儿小跑地过来了。

他抬起袖子擦擦脸上湿漉漉的汗水，一听是找吴婆子昨天卖的小女孩儿，一拍大腿：“来晚了老弟，昨天晚上炸油果子的张老头赌输了六两银子，把他小闺女卖给柳州来的人牙子了，人家买的人数够了，今儿一早就开船走了！”

柏云泊一听心都凉了，那柳州教坊司，一听便是烟花场所，孩子小小年纪一生都毁了。

她焦急地询问刘老四那人贩子的船什么样，人贩子有何特征，刘老四一一做答。

柏云泊问毕想要马上找条船追过去，又想到这个古两财不用带着，这么放他回去了说不好还得去闹古大嫂，不如给他点教训再走，让他以后回去了也打不过古大嫂。

转头看看旁边站着的古两财，这个男人看起来竟然偷偷松了一口气，想来怕是把人找回来让他把剩下的钱吐回来。

柏云泊气得牙都要咬碎了，匆匆打发走了刘老四，和展珂一边一个，挟了古两财往僻静地方走。

那古两财看出两人神色不太对，拼了命的扭动身体不肯跟了去，见人就大喊：“救命啊，救命啊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