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嗣业转身皱起眉头:“怎么回事?是这四个人懒惰无眼力见,不肯实心干活么?”
“那倒不是,实际上,道童,童也,乃童子身,清心寡欲,姿容中上,静能入定才可修道。您再看那几个人,且不说年龄偏大,是否童子身姑且不论,但何来的清心寡欲?简直是藏污纳垢不成体统,私藏禁书,私藏女子亵衣,简直不堪入目。”
李嗣业发出爽朗的笑声,接着说道:“人有七情六欲,你也不能对他们要求太高。况且这疏勒城中百姓笃信佛教,即使有孩子,也是往寺庙送。我一时半会上哪给你找聪慧童子去?你这样,你暂且就把他们当做劳力,等机缘巧合再去找你的衣钵传人。”
赵道长深深吸了一口气,只能作罢,挥动拂尘朝李嗣业拱了拱手,转身刚要离去,才又想起什么回头说道:“明日我准备带着他们寻访炼丹材料,等带着材料回来,便可以开炉炼丹了。”
“哦,赵道长准备炼什么丹?”
“培元金丹。”
“嗬,”李嗣业翻了个白眼,挥挥手道:“你下去吧。”
老道一边往外走,一边回头犹疑看,李嗣业不是对炼丹感兴趣吗?怎么是这个表情?如果他真对丹药无感,为何还要出资替自己筹建丹房?
……
中午时分,啜律回到了府上,他的脸愈发红扑扑,看来应是喝了不少酒。
李嗣业问他:“你还能吃得下去饭吗?”
他羞涩地抓了抓后脑勺:“应该能吧?”
这一顿家宴只有李嗣业十二娘夫妻,李枚儿和啜律参加,吴大娘包了他最爱吃的羊肉偃月馄饨,亲自端到了案几上。
“听说啜律要走了呀,以后就吃不到奴婢做的馄饨了,今日要多吃几个。我还烤了你最爱的古楼子饼,让你带到路上吃。”
“嗯。”
他低头拨弄着筷子,像个闷闷的大孩子。李枚儿把切脍夹到他碗里,他也只是抬头羞涩而笑。
“枚儿阿姊,你也吃。”
望着眼前笑颜如花的人儿,他显得更加局促羞涩了。
啜律上午喝了不少酒,此刻又吃了不少饺子,肚子里实在撑得慌。为了加快消化,他只好站在后院的凉棚下,拉开了弓弦瞄准箭靶释放。
李枚儿坐在亭子里的秋千上,穿着翠绿色的襦裙,两只穿着绣鞋的脚踢着裙摆飞扬。这使得啜律注意力无法集中,而且她就坐在他的背后,他每次回头去箭壶中取箭的时候,才能够悄悄看一眼,然后心里更加空落了。
明天他就要离开这里,日后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能相见。
……
李嗣业端坐在内堂中,命人将帘子全部放下来,屋里显得暗了许多。这时燕小四才站在门口叉手:“将军,他们来了。”
“嗯,让他们进来。”
四个低矮胖瘦各不同的汉子站在地面上,也许是被房间里过暗的光线所压抑,使得他们噤若寒蝉。不知谁又放了一个响屁,其余三人强忍着憋得脸通红。
盘膝坐在暗处的李嗣业开口道:“明天就要跟着赵道人去采矿了,接下来才是你们关键要学的,如何提炼硫磺,如何寻找硝石,木炭如何烧制磨粉,要细心求教并学下来。”
“我们也要学炉子炼丹么?”
“对,不过,是炼另一种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