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骑兵缓缓趴倒在马上,任由马儿奔跑颠簸了几下,才掉落了下来。
李嗣业开口赞道:“田珍的箭法越来越有长进了!”
田珍很是笑得很不明显,感觉这夸赞怎么跟偿还债务似的。
最后一人逃不得脱,扔掉武器举起了手。
“把他绑起来带回去!”李嗣业一声令下,两名兵卒已经取出麻绳,将这活口如缠绕辘轳似的,密匝匝捆了五十多道。
短短一场遭遇战,算是全歼了十三名黑姓突骑施骑兵,他们第八团受伤两人。在势均力敌的双方面前,这点儿伤实在不算什么,多半得益于唐军精良的铠甲。
他们折返回去,追到逃遁的骆驼身边,李嗣业伸手去探马上之人的鼻息,气息还算充足,可能是失血性的休克,背上的三支箭簇刺入得不算深,应当能活着带回去。
兵卒们用水袋喂了这骆驼上的骑兵几口,对方才喘过一口气来,吐出一句:“我,是,拔汉那可汗派出去的斥候。”又虚弱地趴在了骆驼上。
……
片刻之后,俱兰城下奔来数十骑,李嗣业尚未至城门口,就高吼出声:“快开城门,我有紧急军情向夫蒙将军汇报!”
城门打开,众人纵马入城,李嗣业直接带着受伤斥候和舌头去见夫蒙灵察。
拔汗那斥候经过军中医官的简单手术包扎,总算是恢复了清醒,能够开始说话。
可汗阿悉烂达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慎重,亲自蹲这斥候的担架前,低声问道:“为何只有人你一人活了回来,遇到了什么事?”
斥候侧身倒吸了一口凉气,才开口缓缓说道:“将军,可汗,怛罗斯城已封闭,不准任何商旅进入。我们从原路返回,却遭到黑姓突骑施小股骑游追击,他们断后不知吉凶,只有我一人回来探报。”
阿悉烂达挥挥手,让人抬斥候下去休息。
夫蒙灵察长立而起,对站在旁边的李嗣业说道:“把你们抓的舌头带上来。”
李嗣业一挥手,两名兵卒拽着粽子似的突骑施兵卒上前,推着他的肩膀按跪在地上:“跪!”
夫蒙将军挺着肚子,背负双手站在他前面,两名兵卒拽着俘虏的发辫,使得他将头高高仰起。
“怛罗斯城中有多少兵马,多少粮草?”
斥候的脸被扯得变形,哭丧着回答:“我不知,我只是个骑卒,如何知晓这么隐秘的事情?”
军中一名押官在夫蒙灵察身边叉手拜道:“夫蒙将军,某调任安西之前,曾做过刑部的狱吏,最擅长动刑逼供。什么瓮缸煮人,石磙碾血肉样样精通,把他交我手中,不出半个时辰,定教他一字不漏地吐出来。”
李嗣业侧头多看了这押官一眼,安西军中倒是什么人才都有。
俘虏登时眼泪鼻涕都涌了下来,哭泣着说道:“将军饶我!兵力多寡,我真不知晓!能知道的都告诉你。”
“那还等什么?说!”夫蒙灵察沉声一喝。
俘虏肩膀直哆嗦,竹筒倒豆子全吐了出来。
“我!我只知道,可汗半个月前,将城中所有商旅老弱妇孺都赶了出来,命令所有青壮到城外割草,如今驻守在城中的只有军队和青壮,如今能够进出城门的,只有我们这些游骑斥候,还有在草坡收割干草的队伍。”
夫蒙灵察挥了挥手,李嗣业命人把这俘虏拖了下去。
夫蒙将军坐回到羊毡上,目光朝向在场的所有军官,语气稍冷地问道:“各位,你们有何看法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