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飞从旁冷眼观看,却是有些佩服徐海这厮了,你说你一个虎跑寺的和尚,还俗就还俗罢,结果一转身,去做倭寇了,还是倭寇的大统领,无缝衔接……关键这厮还有文化,你看他,一张嘴,吾家虎女焉能嫁犬子,把人怼得下不来台,有诗为赞:
这厮法号普净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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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今还俗为寇,
人号平等将军。
韬海远赴九州,
智谋轻取大友。
一言挑拨父子,
只为倭国权柄。
徐海敢于怒怼大友宗麟,一来,好向手下兄弟们交待,你们看哥哥我,不抛弃,不放弃,这二来么,扣押人质与倭国,这也为徐海所不取。
当时大明的这些通倭商人把个妻儿子女扣押在倭国,那是传统,不论是这些通倭的商人还是那些扶桑的大名,都认可这种方式,质子么,古来有之。
但是,徐海不一样,他是什么人?通读大藏经的文化人,在扶桑,大约就等于后来的【天下两兵卫】,是嘴炮达人,是一言可轻取一国的智者。
把自己人扣押在这儿,那成什么话?徐海心中如是想。
他非但不会扣押人质在这儿,还要轻摇唇舌,忽悠大友手下的武士到他手下,在他这一路看来,大友家这些武士,比之杭州卫那些卫所兵,何其精锐……
我若是有此精锐三千,取杭州……徐海想到这儿,突然就想起了那个火枪都打不死的家伙,忍不住就打了个突,随即想道,我若是有此精锐三千,取嘉兴府,当是探囊取物。
不过,在这之前……他看了一眼脸色涨得通红的大友宗麟,未免就高声宣了一声佛号,随即大有深意地说道:“小檀越,这天下事,不可强求……”
这话一说,大友宗麟自然就坐不住,双手在榻榻米上一按就跳了起来,顺手便操起上首义鉴身旁小姓……这些小姓,大约和大明的老爷们身边的门子也差不多,都是挑那唇红齿白的美少年,大明的门子,超过十八岁,就叫老门子,毕竟,菊花不新鲜了,扶桑亦然,十六七岁基本就元服离开主公,菊花不新鲜了嘛。
义鉴身边的小姓,也是个唇红齿白的美少年,剃个月代头,跪在义鉴身边板着脸故作威严,手上惯例拿着一把倭刀,如果下面家臣喧哗,小姓就要拿刀在地板上敲敲,表示主公在此,你们成何体统。
大友宗麟一跃而起,操起小姓手中的倭刀,沧啷一声,拔出刀就对着下面徐海兜头砍去。
这一下,也算是迅雷不及掩耳了,周围家臣武士还没反应过来,大友宗麟一刀已经劈到了徐海头顶三尺,刀光闪烁之下,徐海合十微笑。
正在这时候,徐海旁边一声轻哧,随即,一把短刀递了上来,一下就挡在了来势倭刀的刀脊上……叮地一声刀剑交鸣轻响,大友宗麟手上的倭刀顿时就被撞得倒飞了出去,擦着上首大友义鉴的脑门就夺地一声插在了他身后的屏风上面,摇晃不休。
上首大友义鉴惊出了一身冷汗,手在旁边靠臂上一撑,当即站了起来,满脸怒色大声喝道:“新太郎,你要做什么?”
周围家臣也是乱做一团,大友家别看也占着三国地盘,但是他家当初靠着足利义晴的调解和大内家和睦,大内公主改嫁过来,带来了大量的家臣……这个其实很好理解,娘家有人,和娘家没人,那区别可就大了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