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栋别墅很大,可以看得出来。
但并不“大气”,这是有区别的,那拥挤局促的装潢,和特角旮旯的房屋结构,给人一种十分不敞亮的感觉。
钱大旭和其他警察的皮靴脚印遍布于此,各个房门都是被蛮力打开的痕迹。
我有些生气:特地说过啊,就算杨萍萍不在这里,她曾到过这,这是肯定的。
应该保护现场,找专业人员过来查看的才好吧,怪我没解释清楚。
我强忍着不适,把这间别墅上上下下都查看了一遍。
厕所,阳台,卧室,每一层的大厅。
在一楼最里面的那间卧室里,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痕迹。
像是一滩凝固的血,黏黏的,是刚凝固不久的样子,怎么会……
这滩血迹的形状,像是一个身负重伤的人在地板上蹭出来的。
奇怪的是,血迹在卧室的门口突然消失,像是负伤者忽然得到了某种救治。
卧室的另一头,血迹消失得更加奇幻——在那复古的落地灯旁,有一道整齐的边缘,像是被谁划出的界限,把本应一直流到墙角的血红拦腰斩断……
我异常激动,虽然没有找到杨萍萍或是刘泽超的痕迹,但这一片血迹,警官们没有提到,他们也太马虎了!
这么大的一片,怎么都看不到呢?瞎了?
我想着,往兜里掏手机,想要给钱大旭或是顾警官打电话。
手机不在口袋里。
怎么会?
我慌乱地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地方,就是找不到手机。
一经回想,好像并没有带出来的样子——毕竟,当初离家的初衷,只是去罗森买瓶水,仅此而已。
真的是乱透了。
我离开别墅区,去找公共电话,实在不行就借一下其他住户的手机。
这里没有公共电话,这么晚,去敲陌生人家的门,也有些不好意思。
最后,不知不觉地,我回到了来时的公交站点,反向的167路刚好驶来,我跳上车,怀着难以言状的心情,感受着公车要死的龟速。
一路上,我坐立难安,车上至始至终只有我,和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子。
他在打游戏,我向他借手机,他不借给我,折腾了半天,他觉得我妨碍了他的游戏,差点起了冲突。
最后,到站下车,我像个疯子一样地冲上公寓楼,拽开玄关门,扎进卧室里去找手机。
手机就在床头柜上,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,翻找着钱大旭的号码。
这样一路折腾回来,有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。
以至于,当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,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。
“乔姗?”
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很可惜,因为过于激动和紊乱,我没有听出是谁来。
只觉得肾上腺素飙升,手机从手掌中甩落,还没等回头,就被紧紧地抓住了肩膀。
“乔姗!”
“你放开!”我尖叫着别过身,试图用手拨开对方,虚晃间,我终于看到了他的脸,整个人都怔住了,“刘泽超?”
刘泽超松开我的肩膀,一副抱歉的表情:“对不起。”他说,“我怕你刚刚在联系警察。”
我震惊地后退了几步,直到脚后跟贴上墙,好把刘泽超完整地装在我的视野里。
他浑身是伤,让我联想到了徐隆——脸上有好几块淤青,上衣被划破了,看得见里面的一道血痕。
他的双肩不在一条水平线上,因为有一只脚是崴的。
他就这么站在我的面前,虽然伤痕累累,却给我一种从“未消失过”的错觉。
其究极原因,估计是源于他那一贯的卑微表情。
“你,你……“我急不可待地抿了抿嘴,却一个问题也问不出来,全身剧烈地发着抖。
“不用问了。”刘泽超力道适中地捏住我的双臂。
我虽然抖得不像个人样,却能清晰地感觉到,他也在发抖,比我的频率快得多,只是没有太多显现出来罢了。
“不要问一个字,从现在开始,听我说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