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什么?”
“以后啊!以后的我们……还有现在,你打算怎么办?”
“我也想了,那个……”他说着,话筒里传来走动的声音,和一记开关柜子的闷响,“我现在已经退房了,在家里。”
“你回家了?”
“对不起。”他又说,“我现在清醒一些了。”
困意不合时宜地袭来,早不来晚不来。
我捂住脑袋,半天没有回答。
“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姓钱的警官?”刘泽超转而问我。
“是的,我认识。钱大旭警官。怎么了?”
“那个,我在家里找到了一些东西。”他说,“或许是一个指向她的线索。
“指向谁的?”我没头脑地问。
“她。”
我没有再追问下去,心里想着那三个字,又全然不困了,脑袋嗡嗡直响,胃开始恶心。
……
……
“丑女皇。”徐老太替故事里的乔姗说出了那三个字。
“太过于可怕。”陈铭唏嘘,“刘泽超真的是丑女皇的儿子吗?我真的希望剧情能有所反转。”
“不过。”
钱子雯想了想,说,“刘德辉生前,十分抵触儿子问起有关妈妈的事。如果刘泽超的妈妈是丑女皇,也就都解释得通了。”
“后面还会发生什么呢?”肖冰喃喃自语,害怕且期待的样子。
“咦,我看张医师现在不怎么活跃嘛?”徐鹏问,“医师你怎么了?不喜欢这个故事?”
张怀满低了低头,笑而不语。
……
……
2003年,刘泽超说他清楚地记得,有那么一段时间,他和爸爸一顿饭连两个馒头也吃不起。
事情是这样的:刘德辉的同事,另外一名拉货司机,是那种到处投机倒把、忽悠来忽悠去的烂人。
听说刘德辉炒股恰好赚了一点小钱,便借机推销了一个奇怪的,类似于“基金”的东西。
刘泽超回忆,头几天,爸爸兴奋地不得了,反复地说他们要发财了。
他也跟着傻乐了一会。
准知,没过几天,那些钱连本带利地没了,到处找不到痕迹。
对此,那名同事也哑口无言,辩称自己也是受害者。
这还不是最可怕的,最可怕的是,因为看中这项诡异的投资,刘德辉还特地找贷款公司借了几十万。
现在好了,刘德辉难以相信自己的愚昧,不过不信也没办法了。
接下来的几个月,对10岁的刘泽超来说,难以磨灭,充斥着贫穷,困境,暴力与折磨。
他是在自己家的沙发上跟我倾述这些往事的,时间是他从宾馆回家的第二天中午。
“后来,一切就突然恢复正常了。”
刘泽超告诉我,“家里又有钱了,债也全部还清,我问爸爸怎么回事,他不回答。我追问,他又像我执念于妈妈的事一样,把我暴打一顿。”
“所以说……你觉得……”
当初,年幼的刘泽超自然是摸不着头脑。
如今悉知了他们父子和“丑女皇”可能的渊源之后,答案就呼之欲出了。
会不会,是刘德辉实在无法招架那些债务,迫于无奈地联系了丑女皇,让丑女皇提供了经济援助呢?
“能解释得通。”他说。
他把手拘束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——在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,他就再也没有和我有过什么肢体接触。
“确实。”
我客观地想了想,“张鹰提到过丑女宴的巨额报酬,她有足够的经济实力,这是肯定的。”
“还有,你爸当时的反应,就跟平日听你问起‘母亲’的时候一模一样——充斥着悲愤与暴力。”
听我说罢,刘泽超有些尴尬地点点头,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存折:“这是我从卧室的抽屉里找到的。我爸习惯把银行卡存折什么的放在一个地方,从来不会丢。”
那是一本十分陈旧的存折,表面有严重的磨损。
刘泽超搓动拇指,把它翻到指定的一页,拿给我看,时间是2003年7月,先后有好几笔大额资金变动。
“你看最后一笔支出。”
我看了。
那确实是一笔巨大的数字。
“这肯定是我爸用来还债的。时间对的上。”他激动地说。
“如果我们把这条信息告诉警察,警察或许就能联合银行,追踪资金的来源,然后锁定她的户头呢!”
“我觉得通过户头找到她的几率很大。”
始终是“她”,刘泽超刻意不冠以丑女皇任何的称谓。
我想这表明了一种态度。
“泽超……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好,“你大可不必瞠这趙浑水的,不是吗?”
“不。”
他认真地看着我,“我得做些什么。知道了这些,又什么也不做,我是真的受不了。”
当天,我就联系了钱大旭警官。
要把这事儿说清楚,着实费口舌。
这一次,钱警官对我十分耐心,可以说是耐心得有些反常了。
次日,我接到了回电——不是钱警官打来的,而是一个姓顾的警官。
他说自己就是当年负责丑女案的警察之一,还没等我说上话,他就语气严肃地问我:“你们能不能马上过来?”
“对,马上。”
“到底是怎么——”
“拜托,女士,来了再说好吗?”
挂掉电话后,我的心脏狂跳。
立刻给刘泽超打了过去,不敢怠慢。
顾警官说是“马上”,听他的语气,十万火急的样子。
大家想想好了,这是一件尘封了20年的冷案,我搞不懂,早一天解决,和晚一周解决,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显著的区别。
可能它已经不是冷案了。
脑海中,一个声音提醒我。
确实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