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,这也是我遇到的数起奇案之一。
2007年4月2日,b市的一处老旧小区,发生了疑似失火的事故。
一间公寓的北窗里冒出了滚滚浓烟,市消防队离那里不远,不出五分钟就赶到了事发现场。
火很快就被扑灭了,几乎就在火势得到控制的同时,我们刑警队的内部电话就响了。
是我的下属徐庆接的电话,从他说话的语气,我听出对方应该是哪个跟我们熟络的家伙。
是啊,这可是内部电话。
“谁?”我问徐庆。
徐庆慢吞吞地挂掉电话。
“消防队,老马。”
“他怀孕了?”
“不会啊,陈队。”
“那你会不会一口气说得利索点?”
徐庆有些不高兴,转述了刚刚消防队长的报案。
二十分钟后,我们的警车开进了这处人口密集的居民区。
案发现场不难找,可以看到在小区那头的角落里,停着一辆大大的消防车,那红色的大块头正在倒车,试着把自己从一个狭窄的旮旯里弄出来。
他们走了,因为火灭了,我们来了,则是因为有人死于非命。
“自焚?”
徐庆看着这北卧室里的光景,像是被吓到了,我也不例外。
作为阅尸无数的刑事警察,我不得不在这里澄清一下。
我们之所以受到惊吓,不是因为尸体本身,或是尸体烧得炭黑,一碰就掉渣的惨状。
让我们感觉诡异的是尸体的姿势,它紧紧地蜷缩着,像是一只在窝里熟睡的花猫,又像胎盘里的婴儿形态。
按理说,这种姿势应该是一种美好,有安全感的象征,安在烧焦的尸体上面,一种强烈的反差让我们愣了好半天。
房间的门是反锁的。
介于公寓处在4楼,也冥冥之中排除了有人行凶后越窗而逃的可能。
所以,自杀,十有八九了,这点似乎没有什么争议。
我们疑惑的是,一个人在全身着火的状态下,怎么能蜷缩得那么好?丝毫也没有挣扎的迹象?
焦尸属于一个成年人,这是唯一能看出来的信息了。
整个房间都被烈火所波及,该烧坏的都烧坏了。
徐庆只好去小区物业调取住户信息,试着确认身份。
我捡起尸体旁散落好多的灰烬粉末,问就近的一名现场人员,“这是死者身上的什么吗?”
“不知道。得回去鉴定。”
徐庆回来了,我走出充满焦臭的房间,接过他拿回来的住户信息。
“李玲?她叫李玲啊。”我皱起眉头,看着姓名栏。
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名字,但我就是觉得,如此熟悉?
“照片在哪里?”
“下一页,陈队。”
我翻页的当间,两个法医借过我,抬出了惨不忍睹的尸体,要装.上车送回停尸房。
那张照片有些泛黄,应该不是最新拍的,但正因为这点,我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面容姣好的中年女人。
事情要从1998年说起。
……
1998年10月13日早晨,位于b市郊区的一座大山脚下。
刚过完11岁生日的女孩叶培培被登山客们发现,像是骑自行车从很高的地方滚落下来,摔断了脖子,全身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。
“陈铭,过来。”张大力命令我。
我又离那惨状的尸体近了些,拼命地止住呕吐。
张大力是当年的刑警队长,一直干到2002年,我才得以接替他。
张队经验丰富,破案雄风。
可以这么说,跟在他屁股后面的那五年里,我学到了不止是一点的东西,关于如何对待各种形态的命案,你总是得尽量放低自己的姿态。
没错,收起锋芒很重要,现实不是,现实里,福尔摩斯和波洛可没法破上半个案子。
这都是他教给我的。
“伤口太多了。”背对着大山,张队分析道。
“分布太开,不像是一下子摔出来的……陈铭,昨天晚上是不是在下大雨?”
“是。”我回答他,“下得可大了。”
他点了点头,小心地踩过几摊厚厚的水洼,开始观察那辆小小的变速自行车。
自行车座不见了。
供坐的地方只剩下一个中空的铁柱,上面还沾着一些血和肉花,可以对应女孩右腿根部一直连到膝盖上的撕裂伤。
张队说这可以引向一个结论车座在坠山之前就已经不在这上面了,因为女孩在失去重心之后,大腿直接卡在了没有车座的中空铁柱上。
回到局里后,专业人员针对这具坠亡的童尸,和自行车进行更深层次地检查。
结论报告令人唏嘘哗然——车轮的磨损,和尸体遍布的伤痕,附着物显示,死者当晚起码在那崎岖的山路山林里狂骑了4到5个小时,摔倒了不下15次。
我看着报告,不禁开始想象,一个被什么吓得魂飞魄散的女孩,骑着一个没有车座的自行车,在暴雨危险的山中全速骑行。
然后近乎骑了半个晚上,终于摔下深崖,一命呜呼。
这是何等离奇,不合逻辑?
“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。”张大力告诉我。
我们通过女孩口袋里的学生卡确认了其身份,老早就叫了她的父母前来验尸,那两个人姗姗来迟。
叶培培没有一个值得让人羡慕的家庭环境。
一她的父母在几年前离了婚,因为父亲叶勇辉在家殴打了妻子李玲,被判家暴,离婚后法院把孩子判给了母亲。
没错,也就是李玲,9年后的焦尸真身。
李玲和她的丈夫叶勇辉,是在一家打工的老餐厅里认识的。